苏南回到别墅，一刻不停地攀着扶手走上楼，吃药喝水，然后盖着厚厚的被子蜷缩在床上。
脑子里不知为什么乱得厉害，想了很多事：灿灿出院以后的安排、她自己的未来……也有傅司衍。
这一个疲惫的下午，她迷糊间竟然睡了过去，却睡得极浅，被楼下开门声轻易惊醒。
她一颗心不知被什么压着往下一坠，忐忐不安。
苏南从楼上下来，却看见王阿姨在厨房里忙碌。
“阿姨，”她轻声说，“傅先生要回来吃晚饭，多准备些菜。”
“傅先生要回来吃晚饭？”王阿姨有些惊讶，回头瞧着苏南，明白过来什么，笑着打趣，“哎哟，傅先生对苏小姐可真好。”
以后保不齐要改口叫太太了。
苏南只笑了笑，连敷衍解释两句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一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傅司衍快回来了吧。
可她失了策。
王阿姨做好菜端上桌兀自离开，她一个人面对着一桌菜静静坐着，从七点一刻一直等到八点，饭菜由热转温再转凉，他都没有回来。
她坐在桌前，沉默地，似乎等成了木偶。
傅司衍还在办公室。
“傅总，”何珏敲了敲敞开的门，询问，“需要给你订份晚餐吗？”
“不用，”办公桌后面的人淡淡道，“你下班吧。”
“是…”
何珏退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办公室内重新归于阒然。
傅司衍‘啪’一声盖上文件，看着桌上毫无反应的手机，终于失去了耐心。
拿起，拨通了苏南的号码。
铃响过一声，那边接听。
“傅先生…”温温糯糯的声音，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在做什么？”
“等你回来吃饭。”
…就那样干坐傻等着吗？
“我不回去了。”
“…好。”
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态度，毫无脾气可言。
傅司衍轻揉了揉眉心，终是败下阵来。
“我半个小时后到家。”
“那我把饭菜热一下。”
傅司衍径自挂掉了电话，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苏南握着手机，轻叹了口气。
起身将已经冷透的饭菜端进厨房一一热过，重新拿上桌，刚摆好，就听见开门的声响。
抬头便看见缓步走进来的傅司衍。
“傅先生。”她恭敬地叫了一声。
等他在身旁坐下，她才落座。
温顺模样与之前，毫无二致。
傅司衍问：“我没回来，为什么不打电话？”
苏南轻声说：“傅先生您说过，除非你主动联系，”
…他曾说，除非他主动联系，否则不要给他打电话。
呵，她多么听话。
傅司衍垂眸看着旁边的人，他较她高出许多，视线轻落，就看见她头顶的发旋，和一头柔顺的带着一点自然微卷的头发。
她就这样安静而缄默地，坐在他身边。
“今天下午，谁让你来的？”
他平淡地掀开她竭力用来掩饰的那一层遮羞布。
苏南头又低了几分。
“是傅先生身边的保镖送来房卡，说傅先生让我去一趟，我才…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傅司衍问，声音里带了寒。
他极度厌恶她道歉的样子。
一派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模样，好像从来不怒不恼，懂事得厉害，却是万事窝藏心底，怕是哪天闷到吐血，也不过擦干净嘴角，温和一笑。
苏南答不上来他的问题，于是，转移话题。
“傅先生，吃饭吧，菜要凉……”
‘砰——’
一声巨响，桌子被掀翻。
一桌菜，色香俱全，来不及动筷子，就先洒落了满地。
苏南被他突来的举动惊得心颤了颤，垂眸敛目，手却不安地绞起衣角，不知自己犯了他哪个忌讳。
“看着我。”
傅司衍的声音，冷冷响起。
苏南如他所言，抬头望向他，四目相对，那双太美的眼睛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飞走了许多美好的东西，留下的，让人战栗。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染上情时，仍是清冷的……
苏南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下午见到的场景，脸红得厉害，几乎不敢再看面前的人。
可他还在叫她的名字。
“苏南，”他说，“看着我。”
不允许她有丝毫闪躲。
明明昨天夜里，他还蹲在她床边，温柔地喂她喝水…
明明是容颜似雪一个人，却让她……那么害怕。
傅司衍朝她伸出手，干净好看的一双手，曾陷进一个女人带着汗水的栗色长发里…满屋都是旖旎……
苏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这一步，抗拒之心，昭然若揭，泾渭划分两明。
傅司衍瞳孔猛地收紧，神情却愈发冰冷。
“你这是，嫌我脏吗？”
他在肮脏黑暗的一端，而她就身覆白雪么？
“不…不是。”
苏南无力的摇头。
下一秒，她就被傅司衍拽住，拖着往厅里走，捏住她手腕的手像铁链坚硬冰冷，牢牢桎梏住她。
“傅先生……”
苏南被重重摔在沙发上。
傅司衍欺身压上来，男性独有的气息侵占了苏南所有感官。
她曾无数次被他搂在怀里，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过。
“傅先生…不要……”
她软声哀求，眼里是浓浓地恐惧和无措。
傅司衍单手捉住她一双手腕束缚在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里似落了无边夜色，沉黑如墨。
“不要什么？”他问。
沉冷的声音，好像在进行一场判决。
被审判的人在他身下瑟瑟发抖，眼眶泛红，却死死咬住了下唇，不发一言。
傅司衍贴在她耳边，一字一顿，温热的气息如同罂粟花藤，一寸寸裹上她耳朵、渗进她的皮肤里。
“苏南，你不是初中生，男欢女爱，这是最正常的事，如果你不懂，我来教你。”
她摇头，惊恐无措一双眼。
“……不。”
于她而言不是这样的。
男女交欢，是两情相悦的最后一步。
定好了终身，确定眼前人就是今生良人，于是，甘心交付，融为一体。
傅司衍眉心深皱，这样软弱无力的防抗，他甚至一只手就能毁了她…
可那双眼睛，盛满浓烈惧意的眼睛，看着他，忽而让他视线模糊起来，傅司衍突然低头，吻上她的唇。
她拼命想推开他……
那么抗拒他吗？
她犹带着颤抖的唇，那双愈发惊慌地眼…除了助长他的愤怒之外，毫无用处。
嘴唇上陌生的触感，和他愈发攻城略池地侵占让苏南几乎被自己心里的羞愧吞噬。
他把她当成什么？
在他眼里，她跟今天下午那个女人一样吗？
她一贯隐忍，终于到了自己恶心的地步。
苏南轻轻闭上眼睛，这样顺从的姿势，却让傅司衍在瞬间清醒。
他看见她眼角溢出的泪水划出一道水痕，淹没在秀发里。
傅司衍缓缓撑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的女人，微微皱眉，自己刚刚在做什么？强暴她吗？
“苏南……”
他低声唤她。
安抚一般，声音竟带着他自己都不曾预料的温柔。
苏南蜷起身体，终于巍巍战战地哭出声。
“…为什么…要让我去？”
“如果你有点脑子，就知道这事另有人安排。”
苏南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钳制一松，傅司衍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每一次呼吸都贴在她的皮肤上，酥酥麻麻地，让她几乎忍不住战栗。
而他却忽然低低笑起来。
“苏南，”他抬起头看着她，“我不找人解决生理需求，难道你想让我跟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