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有些为难。
“这……”
安国斌忙上台打圆场。
“好了，今晚真假玫瑰的拍卖出现了双黄蛋，宋老爷子和傅少一人拍得一颗。”
宋纯忽然摘下身上佩戴的猫眼石扔进锦盒里，转身大步走下台，高昂着头，步步走出众人的视线，一双美目却憋得通红。
宋老爷子也离席而去。
安国斌吩咐人将宝石送去宋家。
主持人三锤定音。
“恭喜傅少拍得苏小姐身上这颗猫眼石。”她说完，转头看向旁边的苏南，眼里暧昧笑意却夹杂着几分嫉妒。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傅少拍的可不是什么宝石玫瑰，而是台上这个娇艳欲滴的如同玫瑰般的女人。
看来，她很有可能是傅少真正的女友。
明天的新闻怕是会很轰动吧。
苏南此刻大脑还在发懵，她看着傅司衍走上台，握住她的手，这个世界才有了些许真实感。
“傅司衍…”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下一句却是，“你疯了？我身上这颗是假的！”
不对，他肯定知道这个，可他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呢？
她不会自恋到以为他是因为喜欢她……
“下次，”傅司衍一边揽着她往台下走，一边淡淡告诉她，“如果不开心，就跟宋纯学，直接甩脸走人。”
苏南还在纠结那一千万美金。
“傅司衍，你是不是疯了？一千万美金买颗假的？要不你现在去跟安总说一下，就说你拍错了？”
“你当我傅司衍三个字是纸做的？”
傅司衍半抱半拖着她走出大厅，一路走进电梯。
苏南还要说什么，傅司衍一记眼刀望过来，她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傅司衍颇有些无奈。
这女人怕是以前穷怕了，平时都不敢大声跟他说话，提到钱，竟然敢直呼他名字，朝他大呼小叫？！
此刻渐渐冷静下来的苏南心情很复杂，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对傅司衍态度，懊悔得不行，不安地绞起衣角。
苏南，你真是疯了！
还敢跟傅司衍顶嘴……看来是那杯酒还没醒。
“傅先生…”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对不起。”
傅司衍冷笑：“现在想起自己是只小兔子了？”
“对不起…我就是觉得，钱花得可惜…”
“不会破产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南内疚的厉害，“不好意思，我没帮上你什么，还让你花了一大笔钱。”
“不用多想，不是你的错。”
苏南低着头不说话。
傅司衍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发。
“既然是我身边的女人，不能这么乖，”他低声告诉她，“你刚才那样就很好，很有…生气。”
总算像个二十一岁的小姑娘。
而自己二十一岁在干什么？
傅司衍轻眯起眼睛，他能回忆起来唯有鲜血、枪声和商场上一次次不见刀光的厮杀……
“苏南…”
他开口叫她，声音温柔得像如水夜色。
他说：“我这样对你，会不会让你觉得幸福一点？”
苏南愕然，看着他，忽然轻笑起来。
“傅先生，你这话…到底是在问谁？”
她虽然话不多，口舌不利，但幼年吃苦太多的孩子，心思总是早熟，清明通透的，傅司衍口口声声说的幸福，想要给她的补偿，说到底，也并非是真的为了她。
他究竟……亏欠了谁？
以至于如此不安…如此迫切地想要补偿在她身上？
电梯停在一楼，厚重的门分开两扇，退缩两旁。
电梯里的人，却没有动。
苏南看见守在酒店门口清一色西服加身的保镖，一发现他们的身影，其中一个单手扶住无线耳机，转过头不知道接受谁的信息，又是在跟谁说话。
傅司衍也注意到这一幕吧？
苏南抬头看向傅司衍，却是淡漠如雾一张脸，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瞬间，迈步而出，苏南跟在他身侧，咫尺的距离，却好像越隔越远。
她想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苏南看一眼身前男人宽阔的背，心里低低地叹了口气。
这都要怪他…让她大胆起来，自然也跟着任性起来。
现在这样的苏南，她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了。
宋宅在卧龙山庄，A市闹中取静的一个地方，地段绝佳。
宋纯大步走进厅，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嗒嗒’作响，每一声都让厅里的佣人心惊胆战。
看来大小姐今天心情又不好。
“大小姐，喝点茶……”有女佣人小心端了茶水上来。
“滚开！”宋纯脸上妆已花了大半，眼妆晕黑，看起来更加可怖，她怒喝了一声，“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几乎声嘶力竭。
“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宋老爷子缓步走进来，不大的声音不怒自威。
厅里的佣人忙小小心翼翼地退下去。
宋纯蹬掉脚上的高跟鞋，蜷缩在沙发上，一双眼睛放空了，木木地，神情落寞地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爸…”她低声说，“今天拍卖会上的事，我不想流传出去。”
“我早就吩咐老李去处理了，”宋老爷子坐在女儿旁边，“傅司衍要不是不能娶你，你也早点把心给我收一收！”
“他敢！”宋纯拔高了声音，强撑着道，“我是宋家的女儿，他傅司衍当年不过就是我们家收养的一条狗！没有宋家，他能有今天？他有什么资格看不上我？！”
宋老爷子冷笑：“就因为你是宋家的女儿，他从来就看不上你。”
宋纯没说话，赤着一双脚，从冰凉的地板一步步踩上台阶，像走在荆棘地里，满脚鲜血，痛得快要死掉了……可她什么还活着呢？
傅司衍把苏南送回家，自己去了公司。
何珏跟另一个男人已经在他办公室门口等候多时了。
“傅少。”男人朝傅司衍鞠了一躬。
他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肤色偏黑，浓眉大眼，棱角分明一张脸写满刚毅。
傅司衍微一颔首，淡淡道：“进去说。”
推门走进办公室。
男人跟何珏紧随在他身后。
办公室的门一合上，傅司衍转过身来，一双沉冷如夜的眼睛静静看向那个男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
“完成了一半……”男人头低下去，“对不起傅少，我没有见到阮先生。”
“他不在B市？”傅司衍皱起眉。
“对，我能找过的人都找了，整个利和堂没人不知道他们堂主的行踪。”
傅司衍眸色深了几分。
何珏有些担心：“傅总，要是宋家的人先找到他……”
“阮言勋不是什么善茬，”傅司衍唇角扬起一抹冷锐的弧度，“商人重利，宋家的人再巧舌如簧，拿不出好的筹码也没用，最后他还是会跟我们合作。”
男人看一眼傅司衍，欲言又止。
“说。”傅司衍淡淡吐出个字。
“是…”男人沉吟片刻，道出心中忧虑，“傅少，万一最后…利和堂还是跟宋家联手了怎么办？”
傅司衍嘴角笑意更深，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映着窗外孤凉月色，却是冷寒至极。
“如果鹬蚌不能相争，那么渔翁就只能费点力气…两边一起解决了。”
他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另外两人听得都在心里倒吸了口凉气。
一次性解决掉宋家跟利和堂……哪怕是现在的傅司衍，恐怕也还并不够资格。
“阿林…”傅司衍淡淡开口。
“是。”男人恭敬应声。
青门帮阿林——绰号判官，是傅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继续调查阮言勋的下落，一有消息即刻通知我，不准擅自行动”
“是！”
阿林领命转身快步离开了。
傅司衍缓步走到窗边，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华落了他满身清辉，孤绝落寞。
夜幕下的城市霓虹璀璨，更远处的天边夜色却浓稠如墨，而曙光就孕育在最深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