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运的轨迹悄然转变。当我担任团县委副书记一职后,一切都渐渐变了模样。曾经那些亲切呼喊我名字的人,如今虽依旧笑脸相迎,可那笑容背后的温度却渐渐冷却。

    我的妹妹从河汊回到河口老家,虽无人明言驱赶,但那弥漫开来的冷漠,恰似寒冬腊月的风霜,冰冷刺骨。朱思利的所作所为以及昔日友人态度的巨大转变,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刺入我的心间,让我深深体悟到了世态炎凉。“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这句诗如同沉重的钟声,在我心头敲响,也让我对“以势交者,势尽则疏,以利交者,利尽则散”有了更为深刻的感悟。

    时光的车轮缓缓滚动到了1986年2月底,那是一个寒冷与生机交织的特殊日子。在淮上这片充满故事的土地上,我的儿子甄景洋如天使般降临人世。

    彼时的我们,年轻且满怀憧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无限期待。常英突然感觉腹部疼痛,那一刻,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到了医院,医生严肃的神情和果断的决定,让我们意识到情况的紧急——常英需要再次剖腹产。

    团县委常委学少部长冒玲,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如同一束温暖的光。她刚从医院调离不久,人脉广泛且热心善良。从常英入院检查的那一刻起,她便如一阵春风,轻柔而又高效地包办了所有手续,甚至包括那至关重要的手术签字,让我无需为此操心分毫。

    在手术即将开始之前,冒玲轻声询问我:“若是个女孩,是否结扎?”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无论男女,都结扎。”冒玲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缓缓说道:“剖腹产最多只能进行两次,第三次对女性身体的损害极大,况且计划生育政策也不允许再次生育了。”

    手术室内,寂静得仿佛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医生们身着圣洁的白色大褂,专注而忙碌地准备着手术器械。那些冰冷的金属器具,在手术灯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庄重与神秘。

    常英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眼神中交织着紧张与期待。她的目光有些许游离,似乎在努力寻找着勇气的源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我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焦急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心中如同有一只小鹿在疯狂乱撞。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扯住,变得漫长而煎熬。我紧紧盯着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掌心早已被汗水湿透。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手术门,终于缓缓打开。

    冒玲满脸笑容地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轻轻递到我手中,同时带来了那个令我欣喜若狂的消息——是个男孩。

    那一刻,心中的喜悦如同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我的世界。我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常英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脸色略显苍白,但那嘴角绽放的笑容,却如同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充满了幸福与温柔。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孩子身上,那眼中满溢的慈爱,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