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农工部是我工作的直管部门,那是一个充满权力与规则的地方。我走进那扇大门,心中却充满了无奈。阳光被高大的建筑物遮挡,只留下一些微弱的光线。大厅里显得有些冷清,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我知道,在这里,我的去留使用管理大权基本上掌握在他们手中。
每次我努力工作,按时完成他们交给的任务,却像一个孤独的行者,得不到他们的关注。他们似乎只关心工作成果,对我的个人生活困难等问题冷漠得像一块冰。自从我成为农经干部后,虽然我经常向他们汇报工作,但他们从不直接了解我,只是一味听胡得志的谗言,对我的工作成绩视而不见,就像把一颗明珠扔在了角落里,不予认可。
他们始终认为河汊农经上所有的工作成绩都是胡得志干出来的,而我甄皓只是个打下手的,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就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地割着我的心。尤其是县农工部当时分管我们的方科长,他和胡得志关系密切,如同绑在一起的蚂蚱,在经济上也有着扯不断的交往。所以,他总是坚定地站在胡得志那一边,认为胡得志是正确的。
其实,我内心一直觉得,我和胡得志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不愉快的事。我甚至还认为我们是一个战壕里并肩战斗的战友。不过他是指挥员,我是战斗员罢了。为了能让胡得志对我有好感,我甚至放下自己的身段,像一个卑微的仆人一样,经常帮他干私活。
我记得帮他家挖责任田的时候,烈日炎炎,那炽热的太阳仿佛一个巨大的火球,无情地烘烤着大地。汗水湿透了我的衣服,我却毫无怨言;帮他运粮食时,沉重的粮食压在我的背上,我也咬牙坚持。而他在用我时也毫不气,其实很多时候我既把他看作我的领导,又视他为长辈。对他的指令我基本上是言听计从。经常以他开不开心高不高兴作为衡量的标准。
我做了这么多,可还是改变不了胡得志对我的看法。他除了当我的面,而且是非正式场合逢场作戏地夸赞我外,在任何正式场合、领导面前都不会说我半句好话。这让我如同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和我相处较好的几个大队会计分别跟我聊天时,给我解开了这个谜团。他们说,是因为我平时工作太认真了,太勤奋了,就像一颗耀眼的星星,出了太多的风头,使他多年的老助理黯然失色,所以我再怎么讨好胡得志,他都不会开心,这就叫“威高震主”。
我当时虽然也能悟出这些道理,但以我的性格,无论如何都调整不过来。我就像一匹固执的马,只知道沿着自己认定的道路前行。胡得志在我女儿生病期间还跟部里曾经对我婚姻有想法的个别领导说:“小甄当时不听我的劝,非要跟农村户口的小刘结婚,现在三天两头往家跑,自讨苦吃。”
在我寻求部里资金支持时,他不但不帮助说情而还专门跟方科长说,公社财政帮助他解决了不少钱,还替他担保做了贷款,部里表示表示就可以了。这些话就像一根根刺,扎在我的心上。当然,这些话以及说话过程都是胡德志自己在酒后跟我的同事说出来的。否则,我也不会相信他会这样说,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