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县官场中,很是有几个人睡不着觉了。
那一天,正是司马阳上午跑一趟曲川县接自己爸妈,下午跑一趟旧安县接一趟贾如烟的父母去武阳医院,看望贾如烟和小孩儿那一天。
他因为临时抽调到省委组织部,参加省人才大会筹备工作,还没有回到山高县报到上班,就没有参加那次让人紧张得浑身冒汗的县领导班子民主生活会。
但他在晚上十一点,听了县委办主任唐守道打来的通报电话后,自己也睡不着觉了。
他翻来覆去的考虑、纠缠自己该不该提前结束省委组织部的临时抽调,回到山高县政府上班。
巾车市委在山高县搞这么大动静,事情不会不传到省委组织部。
就是官场私底下没有传播,周秉昆书记也不会不主动跟省委主要领导简单汇报一下。
实际上,不仅仅是周秉昆书记给省委汇报了。
巾车市纪委书记贺庄也给省纪委书记林子清汇报了。
市委组织部长楚湘豫也给省委组织部李重华部长汇报了。
因此,当第二天上午,司马阳就这个问题请示赵志毅主任时,赵志毅直接说道:
“你安安心心把咱们的工作做完吧,山高县那里,本来也没有你什么事儿!”
县里官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三四十个县领导,二三百个正科级干部,一千多名副科级干部。
如果再加上那些二三四级调研员,一二三四级主任科员,一千四五百人是有的。
一个人一个故事,一个人一本书,那就有点浩如烟海了。
因此,想把山高县官场说清楚,那还是很麻烦的。
即便是跟司马阳亲近的官,或者跟司马阳有关系的人,更或者跟司马阳工作有关系的人,那也得有几百号人。
因此,从哪里说起,来说明司马阳现在所处的位置,面临的形势,严重的工作任务,司马阳自己也还找不到开头的地方。
正好这一会儿,山高县宝利来大酒店中餐厅秋水包间里,有一个人正跟亲朋好友讲自己的人生故事。
后来司马阳听到转述过来的这个事情,才找到工作的着力点。
讲故事这个人叫杨本德,他的故事是这样的,他说:
我的妹妹杨本玉是我爸妈捡来的。
十八年前,在我们乡医院后边的那条小路边,当时是放在一个化肥袋子里的。
袋子里啥也没有,只有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上边写着她的出生时间。
妹妹来到我家的时候,应该也就是八九个月大,胖乎乎、白白嫩嫩的,很招人喜欢。
她已经会满地爬了,但是也认人了,望着满屋子的陌生脸孔,她哇哇大哭。
我和哥哥杨本厚,用尽各种办法,才逗得妹妹笑了。
妈妈说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不要了,真是作孽!
爸爸说,我们命中注定有一女,就让她做咱们的老闺女吧!
从此我跟哥哥有了一个妹妹。
她太可爱了,吃饱就睡,醒了就笑,从不磨人,我们太喜欢她了!
那年,我哥哥杨本厚十五岁,我七岁。
但那时候不是还实行计划生育嘛!
我爸妈已经有了我哥哥和我兄弟俩,不能收养我妹妹的。
为此,乡里、村里还罚了我们家三千块钱。
那年月,三千块钱是很大一个数字。
那是我爸爸连续出外打三年工才存下来的,本来是准备给我大哥和我上学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