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时刻,司马阳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一切希望与前途都变得无比渺茫起来!

    他再一次感到自己一个农村孩子,无根无靠是多么的无助。

    他甚至怀疑自己挑选这条官途,是多么的愚蠢。

    他这一会儿甚至想遁入空门。

    在闫老师班台对面坐着的时候,他脸上挂着笑容说:

    “闫老师,我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学术道路上来,我真的不想再在官场里混了,太复杂,太难了!”

    司马阳说这话时,脸上挂着的笑容,与其说是笑容,还不如说是哭丧脸,那是比哭丧脸看着还要令人难受的东西。

    闫翕鹏似乎心软下来了。

    司马阳是他近十年来招到的极少数纯农门出身的孩子,而且是极具学术天赋的学生。

    其他的博士,大多都是自己身不由己,被各种各样的说服着招录的。

    看着司马阳那痛苦的面容,极度憔悴、疲惫的情绪,闫翕鹏开始可怜起自己的这个学生了。

    司马阳其实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最听话的学生。

    在他五年的博士生生涯里,他不仅自己独立写出了自己毕业所需的小论文、大论文。

    他还直接帮着自己招的那几个混日子博士生,写出了毕业所需的大论文、小论文。

    闫翕鹏其实心里一直都明白,没有司马阳,他的那几个官宦人家的博士是毕不了业的。

    而这些博士如果毕不了业,自己这个导师也是难以应付的。

    从这个视角看过来,司马阳对自己还是有很大贡献的,自己其实也欠着他人情。

    读博士是人生一个非常艰难的磨练、自己一个人能顺利读完,做出大论文、小论文,就已经要经历岁月和困难的层层磨砺。

    司马阳那个时候还要帮助自己的师兄弟,师姐妹写大论文、小论文。

    闫翕鹏不知道司马阳那时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他知道人都是天生避重就轻的。

    那时司马阳偷懒,不想帮助那些博士时,自己也曾多次批评、施压司马阳。

    司马阳也曾烦恼的使过性子,但最终都屈服了。

    司马阳现在脸上的表情变化,跟那个时候是一样的。

    但加入了更多的痛苦、绝望和无助色彩。

    他那个时候的表情虽然也是难受,但并没有今天这样的无助、可怜。

    师徒如父子,实际上并不是仅仅存在于口头上的,也不是仅仅存在于学生那里。

    真正的师徒如父子,其实更多的是存在于老师如爱自己的孩子那样,爱怜、爱护自己的学生。

    “算了算了算了!司马阳,我同意去参加你们“平原省二里头考古研讨暨成果展示会”。

    另外,带几个学生,参加一下你们省人才大会,也让他们对自己的就业前景有个清醒的认识。

    同时也算是给我师兄祝嵩诚站个台,你也就别再一天到晚哭丧着脸,在我面前装可怜了!”

    “真的吗?闫老师,那我就太感谢您了!”

    司马阳听到了闫老师那句话,“让他们对自己的就业前景有个清醒的认识”。

    他知道闫老师这是一语双关的,似乎是在说自己,当年选择了走仕途这条路,走这条荆棘满布,并且自己没有任何主动权的道路。

    似乎还在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当年不听我的话,留在燕京大学教书,做学问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