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医微微抬起头,扫视着灯火通明的行政楼。
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曾是一起和自己战斗过的兄弟,他和这些兄弟都相处过很久,说是过命感情也不为过。
可如今,他们却因为自己的指挥决策失误,全都葬送在了这里。
或许赛伊德说的是对的,他应该为自己手下的全军覆没而感到愧疚。
可是,他能做的,也只有愧疚了。
看着面前吞云吐雾的暗红色背影,蜂医的心中泛起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他不知道赛伊德为什么单单只留自己一命,是看在以前不打不相识的份上手下留情了,还是想变本加厉的羞辱自己,他的心中没有答案。
他只是盼望,真切的盼望,刚才在集装箱处的两名干员可以成功撤离。
片刻后,楼下由远及近的传来脚步声,深深浅浅的声响,像是大锤击打在蜂医的心脏上一样,一步一步的将他的心跳刺激到极限。
赛伊德看着蜂医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中的征服感油然而生。
他可以肯定,杀死那两只小耗子的消息,绝对可以击垮面前这个只剩下坚毅外壳的脆弱猎物。
迫不及待的,他站到了几名刚刚跑过来,还没把气喘匀的突击排士兵面前。
“你们的长官雷霆呢?怎么不见他来,难道他以为仅仅只是完成了一个清缴任务,就可以不来向我述职了吗?”
虽然说出的都是责怪的话语,但赛伊德的声音却十分的轻松,因为相比起可以击垮对手的精神,副官的缺席实在是不值一提。
虽然这是他极少见的温和,但站在赛伊德面前的几名突击排士兵,却面面相觑的不敢说话。
赛伊德看出了他们的状态不对,冷声询问道:“怎么了?难道他没有清剿掉任务目标,把敌人放跑了?”
良久后,站在前面的一名士兵才壮着胆子嗫嚅开腔:“不......不是跑了,是...是长官他,他死了!”
“什么!雷霆死了?被那两只小耗子弄死的?”
被赛伊德抓住衣领的这名阿萨拉士兵简直都要吓哭了,他声音颤抖着,把事实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来:“是,是那个白毛娘们儿,扔了个球,然后我们就都看不见了,大家顶着白光射击,不小心,不小心把雷霆长官打死了,还......还误伤了不少弟兄!”
“废物!”
愤怒的赛伊德狠狠的把手中的这个倒霉鬼甩在了墙上,又一拳捶碎了身边的防弹玻璃。
“雷霆这个废物!多少硬仗都抗过来了,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那白毛女人呢!死了吗?没死的话给我带过来!”
剩下的几名突击排士兵都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毕竟,谁都不想被甩到墙上当锅贴。
见他们都没动,赛伊德直接一脚踹飞了一个身边的警卫,又对其他几人大喝道:“说话!”
“回赛伊德大人,没死,但是也暂时带不回来了......”
赛伊德听到这模棱两可的话,竟是愣了一下,他打量着刚刚说话的这名士兵,询问道:“什么叫暂时带不回来?你们先把她享用了?”
“不是,要真是活捉的话,我们哪敢先碰,那白毛女人,趁我们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坐电梯...跑掉了。”
“废物!”
快要气炸的赛伊德直接一拳把面前这说话大喘气的小子给抡飞了。
然而,让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一旁靠在墙上的蜂医突然爆发出了激烈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欧呦呦,赛伊德大人,这就是你带的兵?哈哈哈哈,蠢得跟人机似的。”
本来,蜂医还在为自己的指挥失误而感到内疚,就刚刚,悔恨的泪水都已经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了。
但没想到,三言两语之间,赛伊德的兵就治好了他的精神内耗。
气急败坏的赛伊德早就没了刚才洋洋自得的优雅,他的眼睛几乎瞪的和脸上的面具一样红,扯着蜂医的领子,恶狠狠的问道:“你他妈的说什么!”
被高高拎起的蜂医仍然没有收敛脸上的笑意,他讥讽道:“老赛,打仗,你是个外行!”
“我去你大爷的!”
被羞辱到丧失理智的赛伊德一把把蜂医摁到地上,又嘬了一口还剩半根的red塔山香烟,确认烟头冒着焰火后,狠狠的,把香烟插进了蜂医的眼窝里。
“呃啊......”
只是瞬间,蜂医的右眼球就被烟头烫裂,眼部的内容不断向外滴落。他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低吼出声。
看着蜷缩在地上,捂着眼睛打滚的蜂医,赛伊德只觉得心中一阵舒畅,但还是有些不解气,于是又狠狠的踹上了一脚,顺便把烟头也丢在了他身上。
“把他给我看好!千万别让他死了!他要是没了,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赛伊德说着,用脚踩着蜂医的脸,狠狠啐了一口:“等着吧,等着吧,等我回来,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留下了一部分士兵看守重伤的蜂医,赛伊德带着自己的亲卫队来到了大坝内部的工业电梯查看伤亡情况。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将近二十名阿萨拉士兵,或死或伤的躺在大厅里,整个内室都充斥着哀嚎哭喊声。
面对如此多的伤员,从行政楼里带来的三个医疗兵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而不绝于耳的叫喊,让本就心烦的赛伊德更加郁闷。
他越过自己副官的尸体,透过大坝瞭望孔的玻璃,冷冽而又阴狠的双眼,紧紧盯着海面上已经快要小成白点的一艘快艇。
“跑吧,猎物,我们迟早还会再见面的,追你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