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罗比,我憎恨这个世界。
我的故乡……
算了,已经记不起名字了。
那是个穷苦的小地方,到处都是雪白的面包树。
王国贵族和富商,会在面包树果实成熟的季节,开来像山一样巨大的商船,把果实全部拉走。
我很早就有了饥饿的记忆。
橙色的夕阳,永远像一块涂满番茄酱的白面包。
那种腹中空荡荡的感觉,好像一只小恶魔从喉咙里伸出手来……
我想要吃的!
我快饿疯了!
我什么都吃得下!
爸爸是个软弱的男人,不敢克扣下一丁点面包果给我充饥。
所以当他死在海贼手里时,我觉得他罪有应得!
妈妈是个蠢女人。
她把年仅六岁的我,送进了巡回演出的风车马戏团,还哭着骗我在马戏团里就可以吃饱了。
那一年,故乡的面包树上缀满了白色的果实,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巨大商船货仓装满了,甲板上也堆不下,果实沿着船舷滚落进碧蓝的大海里。
故乡的人纷纷跳下去争抢,在波光粼粼的海水中,各种发色的脑袋和饱满的白色面包果此起彼伏。
贵族和富商扶着栏杆大笑,就像他们后来笑话我时一样。
我趴在风车马戏团的巡回表演船甲板上,看到蠢女人还在岸上抹眼泪……
蠢货,她也应该跳下去抢果子的!
我是马戏团里年龄最小的小丑,脸上涂满油彩,穿着挂满彩色布条的衣服。
踩高跷,骑独轮车,逗那些穿着华丽的观众开心。
但吃不饱!
始终吃不饱!
小丑们也欺负我,他们会抢走我碗里的食物!
为了能多吃一口,我不洗去脸上的油彩,虽然总是很痒,但总算能第一个冲进餐厅了。
可他们还不放过我,安排我去喂最凶的马,又故意将马激怒,我的双腿被马蹄踩断。
没有医生,团长用白布给我简单缠住。
拄着双拐的小丑登台,台下观众捧腹大笑,我痛得直流眼泪,好在油彩是防水的。
后来,我的腿彻底坏了,弯曲成夸张的弧度。
后来,我的脸也坏了,被油彩沤得满是烂疮。
后来,我只有涂满油彩,穿着小丑服时,才会暂时觉得自在。
他们会认为我的笨拙丑陋是演出的一部分,而不是我该死的人生!
风车马戏团里,都是五颜六色的装扮,连马的鬃毛都被刷成彩色。
直到几年后,马戏团来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大魔术师莫里蒂亚!
他只穿简单的黑和白,从一堆鸽子里优雅现身,指尖旋转着硬币,说出那句招牌台词:
“被揭穿的是魔术,不被揭穿的是魔法,我是会用诡计让你见证神迹的人!”
神迹,如果有神迹的话也来救救我吧!
“罗比,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吃。”
莫里蒂亚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可爱的女儿尤莉也这么善解人意。
他们像光照进我的生活……
只是我已经完全毁了。
莫里蒂亚带我看了腿和脸,医生一个劲儿的摇头,说:
太晚了,想要治好唯有奇迹!
奇迹啊……我从未见过这种好东西!
当天晚上,昏暗的煤油灯下。
莫里蒂亚拿出了一颗花纹奇怪的果实。
他说:
这是诡诡果实,以他人的相信为养料,将诡计化虚为实,对设计巧思的魔术师而言,是代表奇迹的果实!
那一刻,我眼中一定冒着星星!
莫里蒂亚揉着我的头,说如果我设计出欺骗所有人的诡计,就能得到这个果实。
我开始在演出结束后,学习莫里蒂亚最擅长的硬币魔术和鸽子魔术,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穿着燕尾服站在最高的舞台上。
尤莉……可爱的尤莉会成为我的妻子吗?
即使——
我身体残疾,面容丑陋,矮小像一只秃毛猴子!
十五岁那年,妈妈找到了风车马戏团,她模样大变,穿着华丽,好像一个有钱人。
但她告诉我,她把所有的钱都用来赎回我,不愿意晚一秒钟见到我。
我气愤地咬在她的手腕上。
蠢女人、蠢女人!
如果一点钱都没有,难道还要我饿肚子吗?
妈妈哭着说她现在赚钱很容易,面包树上结出了奇怪的果子,让她获得了篡改他人记忆的能力。
我虽然听不明白,但我知道她是来弥补她对我的亏欠……
那就去吧,把奇迹给我带来!
几天后,我如愿得到了诡诡果实,化虚为实的奇迹!
妈妈说过程很容易,莫里蒂亚先生很善良,完全没有戒备。
作为回报,她给莫里蒂亚留了一段记忆,莫里蒂亚会认为是自己吃下了果实,而不是丢了果实。
我心里没有愧疚,我已经够烂了,烂泥地里泼粪也像施肥,都是这个世界亏欠我的!
妈妈的能力很棒,篡改别人的记忆,轻易就能得到他的一切。
唯一一点,她总是自作主张加入面包树和大丰收。
这个蠢女人,一辈子都是这样!
我讨厌面包树!
我督促着妈妈,贝利像流水一样涌向我们,但更重要的……是唤醒奇迹!
魔术师就是最好的身份,只要他们相信了我的诡计,这就会成为我的能力。
相信的人数越多,能力就越接近于展示出的假象。
我用纸做身体,聘请画师给我画像,告诉所有人我就长这个样子!
我被观众嘲笑面容僵硬,妈妈就一个一个修改他们记忆里的形象,渐渐我的血肉长进了纸糊的躯壳里。
这是第一个奇迹!
我的硬币魔术和鸽子魔术也慢慢脱离了魔术的范畴,硬币可以任意消失和出现,鸽子可以从空气里钻出来。
这是第二、第三个奇迹。
……
我的名声响彻了伟大航路前半段,他们叫我史无前例的大魔术师利奥格雷!
我想到那些可恨的贵族和富商,决定让奇迹也降临在他们身上!
我利用妈妈的能力,创造出了独属于我的新魔术——
大变活人!
我会让他们被自己的家人遗忘,稍后又可以让他们被再次想起。
这是每一场必演的项目,参与的人都很享受这种新奇的过程。
直到魔术中,他们不止被舞台上参与表演的家人遗忘,也开始被远方的家人遗忘。
时机来了!
我开始只抹除他们的存在,而不让他们恢复,再由妈妈篡改他们的记忆。
嘻嘻,他们前一秒还高高在上,下一秒就成了世界的孤儿。
我打造了欢乐岛!
我让王子、富商、贵族,穿着可笑的大袍子,涂满油彩为我表演!
我把他们当做奴隶卖进玛丽乔亚,天龙人会不死不休的折磨他们,天翔龙之蹄会一直纠缠他们。
我让公主成为我的妻子,改名尤莉藏在无人知道的黑暗地下室里。
真是的……
我才刚开始享受我的人生就死了,死在和尤莉的婚礼上。
我叫罗比,你也可以叫我贯彻诡计的大魔术师利奥格雷。
因犯下拐卖儿童的罪名,三十二年前被流放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