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死了。
秘密死在了安国公府上。
谢玉冷冷地看着地上暴毙的尸体,又冲上去在刺身上狠狠踹了几脚,尤未解气,狠狠地啐了口浓痰,嘴里不住地骂着“废物”。
谢钧静静地看着他发疯,一会儿自己折腾累了就停了。
自从弟弟谢安死了,府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母亲真疯了,父亲虽是装疯,但他似乎越来越享受这种放浪形骸的乐趣,做事愈发没有章法和束缚,府中的下人经常秘密被虐杀,这一切的善后之事,都是谢钧处理。
谢玉虽然老了,但他是武将出身,力气惊人,只一会儿地上的刺就已面目全非,地上是散乱的血迹,尸体以扭曲的姿势卷曲着。
谢钧见他气喘吁吁,心知折腾差不多了,便恭敬地对谢玉道:
“父亲,这样的人不值得您生气,死便死了,现在的麻烦是那个证据没能抢回来,永城那边会不会有变数?”
谢玉坐回座位,咂了一口茶,摇了摇头:
“那个证据,只是老夫引萧尘前去的一个饵,真正的地狱已经在永城等着他了,怎么会有变数?”
谢钧不解问道:
“父亲,孩儿不明白,就算要引萧尘去永城,用捏造的其他案件的证据也可以,为何非要拿这一个真的?若是真被萧尘查出些什么,岂不是会影响到那位的大计?”
谢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谢钧一眼,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想事情太过死板。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不是这样的一件大案,萧尘怎么可能会亲自去?而且,此人狡猾异常,若是拿假的糊弄他,那才容易出事。”
谢钧还想再问,谢玉抬了抬手有些不耐道:
“行了,老夫心中有数,你弟弟死得惨,老夫必定要让那萧尘付出代价,你去查一查,他出城了没?”
谢钧恭谨道:
“尚未,不过,西厂这两日比较忙乱,似乎在准备什么。”
谢玉不屑道:
“抓刺,忙着跟林无政邀功!”
他看着谢钧,眼神冰冷道:
“把这里处理干净,一定不能让人查到国公府头上,否则,不但你的世子之位不保,整个国公府都将被颠覆。”
谢钧小心翼翼道:
“儿子知道了。”
“你去吧,老夫要想想接下来如何走,好手刃仇人!”
自从谢安死了,夫人疯了,他就没想好好活,必定要将心中这口恶气出了,当日欺辱过国公府的人,全都在他的清算范围内!
谢玉眼中的仇恨翻涌,恨不得将萧尘生吞活剥,只要他去永城,必定让他有去无回!
……
此时林月汐还在全城大肆搜捕,令她十分不解的是,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从田光汉家中逃出去后,竟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不过,这个刺如此胆大,最后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林月汐看着一无所获的军队,思索着其中的问题。
如果是萧尘,他会如何破局?
突然,林月汐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
“刺并不是永城方向来的,或者说,刺在咸阳有接应的人!”
洪天明站在一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殿下,此言当真?”
林月汐越想越可能,一双凤眸闪着异样的光华。
“很有可能!之前因为田光汉的证词,本宫也跟着他的思路走,认为刺不是咸阳城中人,现在想来,他很有可能已经被接应的人藏起来了,或者是……”
洪天明恍然大悟,手掌放在脖子上一抹,“看来此人要找出来,难了……”
林月汐却不这样认为,她对洪天明道:
“你继续按照本宫之前做的那样全城搜捕,本宫还有要事需进宫见父皇!”
洪天明激动得脸上的横肉都在抖,长公主竟然愿意将差事交给他来做,这表明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殿下不计较之前自己在西厂选人时候做的错事,如果此次他再将差事办好,飞黄腾达的日子不远了!
这样的机会他错过了一次,这次肯定不会再拱手让人。
洪天明当仁不让:
“末将定不辱命!”
林月汐火速进宫,对秦皇说了自己的猜测。
秦皇捋着胡须久久不说话。
林月汐知道,这是他在思考,看来父皇也认可她的猜测。
秦皇坐在御座上,毛笔龙飞凤舞在纸上圈圈点点。
“若真如你所说,那这范围就不大了。”
“此人既位高权重,又与西厂曾经有过交集,总之屁股不会干净。”
林月汐好奇凑了过去,只见白色的纸上写了好几个字。
分别是“刑”、“安”、“弟”。
林月汐震惊道:
“刑部……尚书?安国公?这‘弟’又是什么意思?”
秦皇也定定地看向笔下的那个字,答非所问道:
“希望不是朕想多了!”
他对林月汐道:
“萧尘走得急,你又忙着捉拿刺的事,朕还未来得及给你说,在他不在这段时间,西厂由你代管!”
“朕有预感,在他不在咸阳的日子,有些人恐怕要借此机会对西厂下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让朕少操心了。”
西厂现在如日中天,但还未完全达到他想要的局面,不可废。
林月汐诧异地抬头,父皇现在对她的态度,好得过分,不断将实权和财富送到她手上,反而对三哥六哥时常斥责,也毫无栽培之意,连这次捉拿刺一事,都让他二人听自己的命令。
她不知道的是,萧尘之前就跟秦皇表态过,若是他不在,或者有其他原因导致无法胜任西厂厂督,他一手创办的西厂要移交给林月汐。
见林月汐怔楞,秦皇笑问道:
“怎么了?发什么呆?”
林月汐连忙道:
“儿臣无碍,就是在想萧大人何时能回来,他不在,儿臣没有他那般智慧,唯恐让西厂运转不起来。”
秦皇霸气道:
“月汐,你是朕的孩儿,必定能行!这咸阳城中的魑魅魍魉不少,若不是西厂坐镇,他们也不会收敛,现在萧尘秘密离开,这些人应该还没探到消息,但是,这消息肯定会传出去,到时候就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林月汐顿感身上责任重大,神色一凛:
“父皇,儿臣定当全力以赴,保咸阳平安,为父皇分忧!”
秦皇的眼神再次落在那张纸上。
“这三人,你让西厂的探子盯紧点,朕听说萧尘训练探子有套手法,朕倒要看看,有没有冤枉了这几人。”
林月汐问道:
“父皇,那‘弟’指的是?”
秦皇的声音低沉,龙威滚滚:
“朕的好弟弟,你的八皇叔!”
林月汐的手猛地一颤,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本就灵动的双眼瞬间瞪大,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八皇叔?他会与私盐有染?”
“此事事关重大,你务必小心行事,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秦皇的神色十分复杂,父皇在世的时候忙于朝政,后宫所出不多,他的兄弟本就很少,还有两个身体不好,而八弟是最小的一个,从小行为机敏,受尽宠爱,连他都对其亦父亦兄,父皇在世时,甚至朝中有传言说过,若不是八弟年龄太小,想必这储君的位置轮不到他。
后来父皇驾崩,他顺利继位,八弟也已经成年,在宫外建府,还是他亲封的荣亲王,整日赋闲吟诗好不快乐。
但是,曾经也被议储过的他,真的就此甘心?
林月汐站得笔直:
“儿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