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逸眼神变了,一向似睡似醒的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带上了某种淡淡的锐气。
“老头子,来就来了,还玩这种装神弄鬼的小把戏?你别忘了,你的孙儿早就被你磨炼得胆子忒大。”
就在樊逸说话间,一个朦胧的人形灰影出现在了供桌的遗相前。
“老头子,我知道老爸老妈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对我确实有些暴躁,20年啊,你逼着我从4岁开始修炼《紫微化天诀》,各种折磨,邻居们都把你当成了变态,都快怀疑我是你捡来的了,对这些你有什么看法?”
“呵呵,我想你也不会在意的。”
“我也知道,你老是说我们樊家有一个对头潜伏在暗处,不知什么时候会找上门了,你这样也是给我着想,可惜了我的童年啊。”
“你走得也挺开心吧?你这辈子被卡在凡士境这个牛角尖,怎么也破不开,你孙儿莫名其妙就突破到了天人境,难怪你老是说我是什么黄泉阴脉。呵呵,感觉怎么样?又失落又欣慰吧?”
樊逸宛如没有觉察什么异状一样,一直在自言自语着,说到最后,他眼中突然有些湿润。
“爷爷,我想你了。”
沉默了一会,樊逸才重新笑着开口。
“好了,爷爷,现在是你重返轮回,荣登极乐的好日子,我就不耽误您了。”
随后樊逸伸手将小架子上的刀囊取了下来,解开皮扣,唰的一下将藏在刀囊里的东西拔了出来。
那是一把银白色的古朴断刀,刀柄布满了梵文,没有刀镡,短短的一截断口非常平滑,刀刃却是异常锋利。
“汉门樊氏斩首刀,你就那么确定我是“黄泉阴脉”吗?世人疾苦,怨灵丛生跟我有什么关系?强迫我继承这份衣钵,可惜你孙子我胸无大志,估计要让你失望了,每天能卖点鲜鱼糊口咱已经很满足啦。”
凝望断刀,樊逸苦笑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
樊逸突然大拇指猛的一碰刀刃,鲜血很快顺着手指流向掌心。
他猛的握拳,在虚空中变换了几个手印后,用力拍在了供桌之上。
“北斗星聚!轮回门开!”
整个大厅的空气似乎猛的颤抖了一下,一个明亮的莲形光团从供桌的上空慢慢凝聚成形。
“老头子,我这一手怎么样,有你的几成功力了?没丢你面子吧。”
“都叫你少喝酒了,老不听劝,身体垮了吧?你放心,等我遇到那只害我们樊家家破人亡的鬼王,我会让它灰飞烟灭,好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说到这里,樊逸一改以往懒散的态度,很认真的说道。
在樊逸自言自语中,灰影只是凝望着他。
也许阴阳有隔,他纵然有太多的话语,却是表达不出。
下一刻,灰影突然飘来。
樊逸却是脸上带笑,连半点堤防都没有。
灰影看似头部的位置一下子靠在了樊逸的额头,樊逸闭上了双眼,刹那间无数画面闪过他的脑海。
那是他爷爷的一生,也是汉门樊氏第七十四代传承者的一生,与恶灵斗,与魔鬼战,手中断刀光芒万丈,还有生活上的点点滴滴,有些记忆的碎片已经模糊了。
过了好一会,樊逸似乎看到了他刚降生时候父母的喜悦,爷爷老泪纵横的呢喃着“黄泉阴脉”两个字。
一会后。
樊逸晃晃头,意识似乎回到了自己身体,发现灰影已经回到原地,漂浮在那里。
他心中苦涩,以这种方式还能见自己爹妈一面,也值了。
“汉门樊氏第七十六代“刽子手”樊逸,接受传承,老头子,你将是我第一个送往轮回的亡灵,我……我会想念你的,爷……爷爷。”
说话间,樊逸左手一翻断刀已然来到了掌心,旋转了几圈轻握住刀柄,烛光映照在其上闪闪发亮,他缓缓将断刀举起来。
“众生皆苦,望你重返轮回,早登极乐,归位!”
手起刀落,寒光乍现,刀身从灰影中略过,整个灰影化为了银白色,而后啪的一声,变成了点点星光。
最后所有星光快速涌向上空的莲形光团,很快就消失在光团之内。
“咣当!”断刀掉落在地面,樊逸慢慢跪坐下来,两行热泪流趟在脸颊之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真的已经孤苦伶仃了。
第二天,樊逸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爷爷的遗像和供桌上的供品已经给他收拾了起来。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还有些什么百日供奉这类的说法,但对于他这样懂得道行的人士而言,早已心知肚明,爷爷已经转入轮回,也没必要再弄这些繁文琐节了。
刚刚转身,一个有些奇怪的物体从他眼前的不远处飘然落下。
“呃。有凶兆?”樊逸不由一愣。
末了,他不由得轻笑摇头。
没有那么准吧。
十分钟后,樊逸挤上了一辆公车。
因为他捕获的鱼都是存放在一个私人水库里,加上在菜市场一天也就是卖出二十来条,所以他每天都是先赶到水库,再把捕捉上来的活鱼拿到市场去贩卖。
现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公车上人潮拥挤,樊逸也被紧紧的挤在了人群深处。
“哐当!”
这时候,公车突然一阵剧烈摇晃,所有乘就像被波浪推动的小鱼,荡来荡去。
“真是的,这条路修了两个月,怎么还没有修好!”
不少乘发出怨言。
樊逸刚才也是情不自禁的往后跄踉一下,依稀间似乎是碰到了一个带有香气的身体。
“哎呦!疼!”
一声呼痛从身后传出,樊逸回头一看,原来自己刚才撞到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子。
一头齐肩的秀发,五官清秀甜美,穿着还算挺时尚,一副小巧眼睛挂在秀气的耳朵上。
只不过她现在看着樊逸的眼神就是带着巨大的厌恶一样。
“至于吗?我又不是故意撞过去的,车子颠簸没办法。”樊逸心里不由嘀咕一句。
不过,在表面上他还是坦然道歉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女孩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有病。”樊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