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商船雾瓦罗号在天空中缓慢地飞行着,早饭过后,雾瓦罗号上面的水手正各就各位有条不紊地操作,商船已经离开了帕姆村,朝向克拉托亚大陆东岸驶去。
训练舱里,里特刚刚才结束了每日一次的剑术练习。扎克作为陪练与里特在一起,但是他对于这个未来的调和神毫无半点敬意,训练时候也一点都不放水,狠狠地修理了里特一顿,剑伤使得里特浑身、尤其是胸口疼痛不已。
里特的衣服已被扎克的利剑划破,扎克一边不气地嘲讽着里特,一边把一包衣物丢给了他:“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雾瓦罗号上的见习水手了,把这套衣服换上,马上!”
里特极不情愿地打开包裹,看见里面的衣物与一般水手所穿别无他样,左胸上绣着“雾”字徽章,他撇撇嘴道:“船长,难道调和神没有专门的制服吗?这件衣物格调也太丑陋了一点吧。”
此言一出,雾瓦罗号上所有人都变得阴沉起来,尤其是扎克,因为制服的设计者就是他本人,他脑门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动着,脸色非常的难看:“你这个混蛋,说话的时候请注意你的身份!里特,你在这条船上就得忘掉你是调和者这件事,这里只有见习水手里特!知道吗?”
“是,船长!”里特摄于扎克的威严,立马换上了水手服。扎克骂骂咧咧地指挥着其余船员工作,并要求里特去早先安排的工作岗位。就这样,里特便开始了一天的水手生活。
雾瓦罗号继续在天空中航行着,尽管疲惫,但是里特仍然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检查罗盘的方位,并按照身边水手所指导的航行知识,逼使自己用脑子计算船的大致位置,他在一张纸质发黄的航海图上将目前已经航行的海图画出,只有这样,雾瓦罗号在这片大陆上的具体位置就心中有数了,只要心中有数,就会平安无事地抵达目的地。
里特用笔在海图上的一个村庄处划了一个黑圈,那就是目的地所在,哭泣岭。今天稍早时候,在与调和系统进行接触之后,巴雷斯交给了里特第一个工作任务:在哭泣岭有力量在破坏当地的力量均衡,要速去排除障碍源。
里特仰面天空,蓝天白云悠悠入眼,近田野远山峦,开阔天地送来鸟鸣,惬意轻松,其乐无穷。在雾瓦罗号下面的土地上,巨大的树木洒下片片浓荫,空地上则绿草如茵,四周的群山一抹绿装,漫溢着春的气息。
在遥远的群山之间,矗立着一座被诅咒的山峰,哭泣岭位于克拉托亚大陆东部,距离帕姆村则有120多公里的行程,当地人称此山是“不吉祥的地方”,山上怪石嶙峋,悬崖峭壁,虎踞龙盘,植被稀少,每遇大风,便尘土弥漫,风声呜咽,更如同婴儿的啼哭之声,所以人们又把此山称为婴儿山。
在山脚下有一个小镇名叫伤心镇,但见小镇四周遍野的树木苍翠欲滴,鲜花如织。一片绿意深深笼罩,曲径通幽,镇外流水潺潺,溪水舒缓。雾瓦罗号到达伤心镇的时候已是傍晚,夕阳照射在如同鬼魅的哭泣岭,哭泣岭巨大的阴影投射在伤心镇上,整个小镇都被笼罩在哭泣岭的阴影中,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小镇依着山势错落高低的修建着一片片岩石房屋,从石板道路上看去,好像整个伤心镇都是是倾斜的。远离镇外的山脚平地上,在森林和草原连接的地方,稀稀疏疏扎着一些白色的牧民帐篷和牛样围栏。已经被风雨洗刷得失去颜色的旗帜歪歪扭扭地插在帐篷上面,毫无生气,即使是在草地里吃草的牛羊群看起来也是有一种非常浓烈的死亡气息。大风经过哭泣岭的山谷后发出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呼号。屡屡炊烟从伤心镇的房顶升上去,风一吹就隐藏在山的阴影里,彼此缠绕在了一起。
小镇的石板路上空无一人,所有房屋都没有点灯。而最让里特等人感到恐惧的是,在镇外的一棵枝叶茂盛的槐树上,悬挂着十几具战士的尸体,所有的尸体脖子上都挂着一根红色的绳索,这些尸体有的已经干枯了,风一吹便跟着飘荡;有的身上还滴淌着鲜血,鲜血落在石板路上,染红了整条石板路。
这些尸体全都穿着整齐,从他们的穿着看起来,有骑士、剑士、武术师、魔法师、猎人等等,有男的也有女的,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被人用刀刻画着一个“兰”字,有的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绝望神色,似乎看见了可怕的怪物一般。
雾瓦罗号停泊在伤心镇上空,水手们全都奉命呆在船上,里特、巴雷斯、菲丽丝与扎克从船上下到伤心镇里,他们在槐树前驻足,看着这些惨死的人,不禁唏嘘不已,颇感同情。他们每个人都困惑,究竟是何人杀死了这些战士。
目睹惨状后,这些人便决定将尸体放下来安葬,正在此时,背后传来木门特有的“吱溜”声音,旁边的一间石板房房门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大声制止着:“别碰那些尸体,外乡人,否则你们将会受到恶魔德拉兰的惩罚!”
“德拉兰?惩罚?”众人愣道,他们疑惑不解地看着那位老人,老人四周张望着,他显得非常害怕,并招手让里特等人进屋细谈。
老人的屋里零乱不堪、阴冷潮湿,一派灰暗寒酸的样子。进入房屋的里特等人感觉到屋里比屋外更冷,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老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些人为什么会被杀害,死后又要遭受侮辱而不能入土为安?”里特感触很大,急切地发问着。
“他们全是被居住在哭泣岭的德拉兰杀死的,”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悲伤地说,“这些人是为了这个小镇而上山去挑战德拉兰,结果全都被那人杀死了,那人还把他们的尸体拖进镇里,悬挂在槐树上,在他们的脸上刻字,并禁止任何人放下尸体,否则将杀死全镇的居民。”
“德拉兰到底是谁?”
“他原来是镇里的一位村民,因为某种原因而变为嗜血成性的恶魔。”老人又长叹一声,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他本来应该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啊。”他浑身颤抖不停,陷入了那段悲伤的回忆,“我就是这个伤心镇的镇长阿尔仑。”
二十年前在伤心镇上,德拉兰是镇上所有人都喜爱的人。德拉兰,身高三米,年龄不详,籍贯不详,在某一天的傍晚漂泊到了伤心镇。时任镇长的阿尔仑因为可怜他而让他留了下来,在当时阿尔仑的考虑是,看中了德拉兰那魁梧刚毅的身体,他认为伤心镇有了德拉兰就如同有了抵挡十个壮年男子的劳动力,事实上德拉兰力大如牛,勤劳苦干,不负众望,很快就做完了镇里的农活,给小镇居民带来了很大的实惠。
因为他憨厚、朴实,淡淡的笑意总是挂在脸上。他给人的第一印象,质朴而亲切。小孩子都愿意围着他,而善良的他最喜欢照顾婴儿。每当有镇民产下婴儿,他总会拿着贺礼前去祝贺。而年轻的妈妈们也总愿意让德拉兰抱着新生儿。他们相信纯朴善良的德拉兰一定会给他们的孩子带来好运。
唯一让他们不放心的是,德拉兰抱着婴儿的时候,他那巨大的舌头总是不经意地伸出嘴巴,顺着上下两唇滑动着,在一瞬间会流露出贪婪美食般的神色。尽管如此,德拉兰仍旧是小镇居民最放心的人。大人们如果有什么急事要离开婴儿,就会将婴儿委托德拉兰照顾。对于这一要求,德拉兰总是欣然接受。
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了数载,直到有一天,悲剧发生。
那一天,年事已高的阿尔仑突患重病,将阿尔仑视为父亲一样尊敬的德拉兰非常着急,急忙四处寻医救治,镇内外的医生看病后都摇摇头表示毫无办法。就在德拉兰失望之际,一名外地医生告诉德拉兰,如果要治好阿尔仑的重病,必须要去镇外的哭泣岭寻找一种名为香絮果的稀有果实。听到这一消息后,德拉兰欣喜若狂,在安顿了阿尔仑之后,他便独自一人上山寻找传说中的香絮果。
谁曾料到,那个医生竟然是山上的黑暗植物鬼煞果变化而成,为的就是要进入德拉兰的体内并加以控制他。鬼煞果是一种鲜红色的黑暗果实,它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并拥有可怕的邪恶力量,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让人类迷失本性而变成恶魔。
救父心切的德拉兰历经千辛万苦抵达了哭泣岭的峰顶,找到了在风中摇曳的鬼煞果,他误以为那就是香絮果,但是为了避免出错,他还是决定自己先品尝果实,确定无害后才采摘给阿尔仑。结果他便吞食了鬼煞果。一切的变化从那时刻开始,德拉兰听到了自己体内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在说话:
“德拉兰,你是个好人吗?”
“是的,小镇上的居民都喜欢我。”德拉兰回答道。
“这真让我感到好笑,你这个食人的魔鬼居然能够骗到这里愚蠢的人类。”那个声音在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你在撒谎!我喜欢大家,大家也同样喜欢我。”
“你是喜欢人类,特别是他们的小孩,而刚出生的婴儿则是你的最爱,德拉兰!”
“我喜欢婴儿,我一直都好喜欢他们。”德拉兰开始语无伦次了。
“你是喜欢婴儿的人,你喜欢他们的肉吧,德拉兰,你的内心这样告诉我的。”
“不,我的心里没那么想,我……”德拉兰一脸的恐惧,他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肚子,恍然大悟,“对,我刚才吃了一个果实,那不是香絮果,那种味道是……鬼煞果!”
“你终于记起我的名字来了?德拉兰,我正是被你狠心抛弃的鬼煞果,我们是一体的,真是太高兴了,我们又见面了,而且我又得到了你的身体!”那个邪恶的声音开始得意大笑起来,“你当年摆脱了我,而四处漂泊,可曾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重逢?还记得婴儿的肉味吗?那可是我们两个最喜欢的食物啊,德拉兰!”
“不,不!”德拉兰歇斯底里地狂叫着,并开始发足地狂奔下山,“从我身体里出来,鬼煞果,你不能在控制我了!我不要再吃婴儿了,我爱他们,我不能再犯恶!”他忽然瞅见在一处密集的灌木丛林里露出了香絮果的果实,便跑过去一把扯下了它。
(是香絮果,没错,这下阿尔仑有救了)
他依旧没有忘记此行上山的目的。
“哼,说那些虚伪的假话骗谁呀?你那三个活波可爱的儿子到哪里去了?德拉兰,”鬼煞果毫不保留地揭开德拉兰过去的记忆,“真的是我控制你的吗?你生吞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并用儿子的鲜血将我召唤到这个世界上,在遇到我之前,你已经是个食婴恶魔了。说起来,你出生的那个小镇里的婴儿全都跑到哪里去了?啊哈,我看见了他们的骨骸,正在你的胃里面,他们那一张张可爱的小脸此刻正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你的胃膜上,你这个家伙,还真能吃啊。”
“我决不让你去伤害他们!这里的孩子,你一个也不准伤害!”德拉兰对着自己的身体大喊着,并快步跑向伤心镇。
“你做的到吗?每次动手的是你自己啊,我可是看着眼热干着急啊,德拉兰!”邪恶的声音加大的迷惑效果,“这一次可不准你动手了,我要亲自吃了伤心镇里那些婴儿!”
“休想,你这个恶魔!”德拉兰一改憨厚的性格,已经开始迷失本性而狂怒起来,“鬼煞果,为了阻止你的恶行,我要……我要……”
他的双眼露出了贪婪食物的红色光芒,大声吼道:“我要吃光这个镇上的婴儿,我要用我的肚子来保护他们,不让你有机会伤害他们!”
邪恶的声音一阵阴冷的笑,它已经胜利了:“恭喜你回来,恶魔德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