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因为厚厚的乌云仍未消失,天空中依旧是昏暗的颜色,阳光透过云层之间的缝隙照射下来,有一抹金色的圆柱形光芒斜斜地射在里特的脸上,他全身都沐浴在这金黄色光芒之中,一夜的激战已经让他感觉到非常的疲惫,被血水浸透的衣服此刻发出了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此刻的他正带着激动不已的心情看着城墙下面的战局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他带着难以形容的兴奋看着高凯的出现,看着普洛比人在撤退,看着大约5000只左右的菲德列克龙群则依旧在天空盘旋着,他看见菲德列克龙暴戾地攻击着军队,也不管对方是杰军还是普军。有些龙则纷纷落在了城市的建筑物上,毫不留情地摧毁房屋,屠杀平民。
神兽巴诺望着天空的龙群发出了抵鸣,然后它的鼻子忽然转移到里特的身边嗅了嗅,它的双目变得异常的兴奋和敬畏,发呆地自言自语说:“巴雷斯,这个人身上有神兽巴雷斯的味道,那家伙难道在这里出现过?”它的话语被一个急迫也温柔的女声给掩没了。
“大人,我们得离开这里。”里特的身后传来了菲丽丝焦急的声音。
她的话语一点都没有进入里特的耳朵,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高凯连同树魔雅拉向菲德列克龙群展开了全方位的进攻,他激动万分地喊着:“看啊,克拉斯塔、菲丽丝,那颗白色流星是我的朋友高凯,他将会把那些菲德列克龙群消灭的干干净净!”
神兽巴诺四下张望了一下,又在菲丽丝的身上闻到了巴雷斯的味道:“错不了,就是它的,我要顺着这个气味去寻找它!这个神兽界的世界第一!”下定决心之后,神兽巴诺也没有向克拉斯塔招呼便消失在人们面前。
克拉斯塔飞到了远处的高空,她正全神贯注地开启地狱之门,释放噬尸兽群进攻地面上残留的一万多名普洛比士兵,她根本就没有在意里特的话语,也没有注意到神兽巴诺的离开。
“我看见了,里特大人,”菲丽丝把目光挪到里特手指的方向,她匆匆地看了看天空中的高凯,然后将目光移到里特身上,“可是,大人,我们必须得走了。”
“走?去哪里?”里特回过头茫然失措地问着菲丽丝。
“北部海岸线的某个地方,我的占卜结果说,这里马上就会变成对你的生命造成非常危险的地方,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神告诉我们在北部海岸线准备一条航船,一旦我们找到你后,就要立刻带你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你只有到格拉兰斯海岛上才会安全。”
“嘿,我才不相信你的什么占卜呢,我只不过刚刚认识你,虽然我知道到你不是坏人,但是就这样不明不白你就要带我走,怎么也不合情理吧?而且这里还需要我,高凯需要我,大家需要我,眼看战争就要取得胜利了,我还必须建功立业,所以请别烦恼我了!好吗?”
(帕妮……也需要我吧,对这一点可没信心啊。还是要多杀点龙收集龙眼吧。)
“可是,大人。神说你将会遇到危险,而且是非常可怕的危险。”菲丽丝急了,她原本带着微笑的脸庞也因为里特的不信任而变得通红,“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神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神告诉你的?神又是谁?为什么你要帮助素不相识的我?”里特连珠炮般发问菲丽丝。
“它是……神是巴雷斯,”菲丽丝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里特,“它说只要把它的名字告诉你,你就会清楚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听到巴雷斯这个名字,里特全身都震动了一下,他大惊失色地看着菲丽丝:“你,你怎么知道巴雷斯的?”话音刚落,里特就感觉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从身后传来,他没有回过头,已经知道那是谁了,他默默地感受着这一阔别已久的甜美重逢。
(哦,是巴雷斯。它出现了,就在我的后面。)
在经过长时间的呼吸之后,里特转过了身,一脸平静地看着前方。
天空中,血红色的云朵不停地翻滚着,里特和巴雷斯都站在陷入战火中的玛德卢塔斯城城墙上,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他们用同样是深蓝色的眼眸相互交流着,似乎是想把对方的灵魂深处看得清清楚楚。
在对视的一霎那,里特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那是一个漫无尽头的黑暗世界,就如同是在地狱里一样,只有巴雷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从遥远的黑暗深处凝视着他。良久良久,他发现自己独自一人站在一个昏暗寒冷的地方等待着,凛冽的寒风让他全身都哆嗦着,也蜷缩起来。他感觉到手背有一丝冰凉,原来是一朵巨大的雪花在他手背上消融了。就在此时,眼前忽然一片光明,无数洁白色的光环浮现在他的身边,放眼周围世界,一片朦胧,仰着头则看见满天飞舞的雪花。
在精神意识里,他再次回到了那个神秘的山崖,不过这一次不是一个人,巴雷斯驯服地趴在他的面前,而一旁的菲丽丝,她那嫩白的脸颊上则露出了浅浅的两个笑涡儿。她跟随他一起来到了这个积雪的山崖。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的,不,不对,是你把小时候的我送到圣亚尔斯镇去的!巴雷斯!”里特对儿时所经历的事情一下子全回忆起来了,他大喊起来,“是你,对吧,我记起你啦!”
“你还好吧?我的主人,不,新一代的调和者。”巴雷斯点点头,开口说话了。
“我一点都不好!巴雷斯,你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吗?为什么他们不照顾我?为什么你要把还是婴儿的我送到圣亚尔斯镇?告诉我,巴雷斯!”这个藏匿在里特心中二十年的问题让里特说话声越来越激动。
“很遗憾,主人,你并没有父母。”巴雷斯解释道,“你是调和者,不久的将来你也将是调和之神,你在这个世界上降临是由元神大人控制调和系统所产生的结果,是不需要像人类那样以父母为传媒才能出生。”
“是,是吗?”里特恍惚了一下,他的眼神在听闻巴雷斯的解释之后变得黯然失色,“原来我果然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样也好……”
里特抬起头来,强颜欢笑:“至少我不会因为父母的逝世而悲伤,我没说错吧,巴雷斯。”
“主人,作为调和者的你来说,人类的一些东西是多余的,你必须尽快将它们抛弃掉,才能由调和者进化为调和之神。”
“调和者?”里特重复了一下巴雷斯的说话,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巴雷斯,“你一直都跟我谈起调和者,那又是什么东西?巴雷斯快告诉我,我知道所有的事情你最清楚,你一定可以解释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情。是你叫菲丽丝来寻找我吗?”
“我只能回答的确是我指引菲丽丝来寻找你,”巴雷斯浑厚的声音在里特的耳边响彻着,“其余的事情根据元神大人的法律,我不会也不能告诉你的,你必须自己慢慢的觉悟到这些事情。”
“这不太麻烦了吗?我到底是什么人?至少你应该告诉我,我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原因吗?”
“元神大人创造了所有的世界,在每个世界里他都制造了一名创造神和一名调和神。创造神的工作就是创造出一个力量平衡,万物和谐的世界。而调和神的工作就是维系这个世界的力量均衡,避免这个世界因为正邪某一方力量过于强大而使得世界失去协调。这项工作创造神本身也会下意识地进行,但大部分的力量控制还是要调和神亲自来完成。调和者是调和之神的雏形,只有经历神之觉悟的调和者才能进化成为真正的调和之神。所以你现在的正式身份就是克拉托亚世界的调和者,你必须为了控制这个世界的力量均衡而努力,也要为成为调和神而努力。你能够明白我的话吗?”
“这,这……”里特听得非常含糊,他似懂非懂却又不愿让巴雷斯知道,“恩,虽然还不大明白,但是我渐渐感觉到我的真实一面,我真的可以成为扭转整个世界悲惨命运的大英雄吗?巴雷斯”
“你好像还是没有弄懂啊,不是大英雄,而是调和者。”
“我觉得好像这两者没有什么区别,”里特辩解道,“不都是为了扭转这个世界那什么悲惨命运吗?”
“你必须根据这个世界力量的分布情况而选择自己的阵营,也许那样会让你背负令人唾弃的恶名。”巴雷斯告诫里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主人。”
“调和世界力量均衡这种事,是否意味着发动战争吗?”里特从巴雷斯的回答里面已经逐渐明白了一个令他害怕的事实:“我会变成人们眼中的恶魔吗?”
“除了发动战争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不管正邪哪一方,只要有人拥有了强大的军事实力之后,他们就幻想得到新的权利和力量,这些人是破坏世界平和的恶棍,是你必须压制的对象。你可以帮助力量弱小的一方对抗实力强大的人,借此削弱对方的实力;也可以依托调和系统来重新组合世界的势力分布。只要是能够削弱这个世界溢出的多余力量,你就必须与正邪两派打交道。让这个世界保持稳定。”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能今天在为杰特巴底斯王国战斗,明天或许我会与佛亚德意志人站在一起?我会成为没有坚定立场的人吗?巴雷斯。”
“如果这样理解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巴雷斯看着带着异常愤怒眼神的里特,“你怎么了?我的主人?”
“我为什么非得做这些事情?!”里特用非常生气的语调喊了起来,“我对你完全可以不予理睬,我才不是什么狗屁调和者,我只是圣亚尔斯镇的见习剑士,我意志坚定,善恶分明,我才不会随便转移我的阵营,我还会成为像罗普巴那样的大英雄,我以后也会成为人们乐于讨论的英雄人物,人们也会在广场中央塑立起我的雕像,他们也会永远怀着敬仰的心情望着我!我不会听你的吩咐,永远不会!巴雷斯!”
“你真的在意那些虚无飘渺的荣誉吗?主人。”巴雷斯的声调变得非常冰冷,“英雄也好,雕像也好,你至始至终也是考虑着自己个人的名声,我没说错吧。”
“这,我只是……”里特被巴雷斯说中之后,支支吾吾搪塞起来,“我只是以正规战士的思维来考虑的。”
“你知道如果你不继承调和神的工作会有什么后果吗?”
“啊?”里特紧张起来,惴惴不安地看着巴雷斯,“你会杀人灭口吗?”
“不,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主人。”巴雷斯恭恭敬敬地向里特鞠躬,“请你相信我,即使是想的,我也从没有过要伤害你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是主人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想成为调和神,那么这个世界因为人为因素而混乱的力量均衡就会崩溃,即使是创造神也无法控制。这个世界就会被调和系统认定为遭受不可能救治的病变世界,到了那时,元神大人会直接派出毁灭者来摧毁并重新塑造这个世界,之后再制造出新的创造神和调和神。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那么现今这个克拉托亚世界就会遭受到灭顶之灾。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包括你以及你看重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荣誉和名声!”
“可恶……”里特悲伤地咬咬牙齿,“巴雷斯,虽然我很想怀疑你的话,但是我的心里告诉我,你说的全是事实,这就意味着,我必须得去当那什么调和神才能拯救这个世界吗?”
“是的,主人。”
“必要得时候,我也必须要和魔族的人联手吗?”
“是的,主人。”
“之前菲丽丝所说的‘扭转整个世界悲惨的命运’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要我成为调和神吗?”
“是的,我的主人。所以你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城市,从水路到达格拉兰斯海岛,从那里开始你作为调和者的第一步。”
“不是调和神吗?”
“你现在只是调和者,必须得经过相当长时间得磨砺才能进化成调和神。”
“为什么我非得要离开这里?我在这里也能够去做调和者该做的事情。”里特非常不情愿离开玛德卢塔斯城,在这里有他想留下的理由。
“因为危险已经来临,人类已经开始觉察到调和神的存在,而这将会对你造成相当大的威胁,考虑到这个世界未来的安全,我希望你能立即离开这个城市,去调和神的圣地格拉兰斯山崖。”巴雷斯一脸郑重地说,“袭击菲丽丝的是暗骑士团的马修,他们应该得知了一些有关你的情报,所以我认为他们马上就会有针对你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