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艾佛尼斯国王抵达圣格里斯村之前,也是皇家警钟敲响的时候:早上8点钟。
冈姆斯哈尼城堡第四层:
树魔雅拉一想起菲德列克龙,全身就不自主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他那血红色的眼睛深陷在布满皱纹的眼眶里,声音变得格外的嘶哑,他看着眼前的高凯,一只猎鹰形状的雅拉种子从树魔雅拉的茎干里面钻了出来,在天空中盘旋着,树魔雅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只种子,最后它飞到雅拉的肩头上,停了下来。
雅拉带着慈爱的目光,轻抚着这只猎鹰的羽毛,并开口说道:“这种类型的猎鹰已经是第二代的种子种皮,而第一代种皮就是菲德列克龙。”
“!”高凯怔了一下,他显得非常惊愕,然后继续听着雅拉的讲述。
“当年我的母亲还是在神域里面生活的时候,她就培育了出了大量的雅拉种子,生物的本能要求她尽可能多地繁衍后代,但是我和我的兄弟们在她体内还没有成长为成熟的种子的时候,圣光木就吞噬了我的母亲,它发出的熊熊烈火把我的母亲烧成灰烬。母亲在最后一刻,释放出了我和我的兄弟们。对于我们雅拉种子来说,每一个种子都是由种皮、胚乳、胚胎构成,菲德列克龙就是种皮,而我则是胚胎。那时候我还是胚胎形状,藏匿在菲德列克龙的腹腔,而菲德列克龙是作为保护胚胎的种皮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它们携带着树魔雅拉的胚胎逃离了神域。因为没有共同的去向,那些从神域逃脱的菲德列克龙按着各自认为正确的路线飞行,我和我的的许多兄弟就从那时候开始分别。”
“搭载着我的这只菲德列克龙飞进了冈姆斯哈尼城堡,并在第四层找到了适合我生长的神域角。然后这只菲德列克龙勇牙齿撕开了自己的腹腔,把我叼了出来,环绕着我的胚乳自动钻进了漆黑的土壤里面。那只菲德列克龙非常尽职地照顾着我,当我还在土壤里的时候,它就四处寻找水源,并带回来浇灌我所在的土壤,以便我能尽早发芽;等到我从土壤里面钻出来后,它又开始照顾着我的生活,从城堡各层抓来魔兽给我喂食,随着我的成长,我的胃口越来越大,那只菲德列克龙的工作则变得越来越繁重。就这样我在它的照顾下生根、发芽,并茁壮成长,直到我到了成熟期,长出了许多枝叶和触角,可以自主猎杀城堡里面的魔兽为止,那只菲德列克龙才算完成了自己作为种皮的最后工作,此时的它已经陪伴了我100多年了。按照种子种皮的寿命它应该算是高龄了,再不用几年风烛残年的它就会自动消亡掉,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雅拉停顿了一下,并开始咳嗽起来,立即有一只雅拉触角卷着一只盛满水的木杯递到他面前,他仰头一饮而尽,思索了一下,继续讲着它的故事。
“从我的母亲死亡的时间开始,这只菲德列克龙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说实话,当时的我是非常感动的,念在它对我多年的关怀,我一直都想好好的陪伴着它直至它度过晚年。其他不说,单纯是它和我共同在母亲体内诞生说起,我对它的情感就如同时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并一直很信任它。而事实上,对于食肉植物雅拉来说,种皮的角色是非常低贱的,只有作为树魔精华的胚胎才是高贵的生命体。我对它过于亲昵的做法,导致了后来那灾难性的后果发生。”
“作为树魔雅拉的我一直都在生长着,并梦想成为整个冈姆斯哈尼城堡里面最强大的生物。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我努力生长的时候,这只低贱的菲德列克龙也发生了可怕的变化。作为种皮存在的它不应该有繁殖能力的,它们智力低下,并且如同工蜂一样永远该不知疲倦地为女王蜂工作。所有的这些生物定律发生了变化。我渐渐地就察觉到了不正常的地方。因为那只菲德列克龙原本张开的腹腔再次闭合,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如同孕妇般膨胀。只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它的腹腔就再次打开,从里面钻出来了许多的小菲德列克龙。它们的出现让我大吃一惊,而它们表现出来的凶残性更让我感到害怕。”
树魔雅拉脸色变得非常郑重阴沉:“它们出世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它们的母亲活活的吃掉,我听到了那只老年菲德列克龙凄惨的叫声,那双至死都不曾闭合的双眼充满了悲悯眼神。这些小菲德列克龙吃掉它们的母亲之后,便飞到了我的枝叶和茎干上,试图钻进我的体内。倘若当时我就杀掉它们的话,那么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虽然我非产厌恶这些小菲德列克龙,但是考虑到它们是那只老年的菲德列克龙的后代,我还是收留了它们。因为小菲德列克龙并不具备成熟的猎食能力,它们就在我体内靠着我提供给它们的营养,茁壮成长。说来可笑,它们的母亲当年照顾着我,而现在我却转变为母亲的角色照顾起它们。那时候我认为它们是因为基因发生变异了才会被它们的母亲生出来,从当时的角度看起来,它们好像很可怜,它们的小小腹腔如同它们的母亲一样,张开着,等待着我的后代的出世。”
“就这样与这些小菲德列克龙共同生活了20多年,它们也进入了成年期。而我就按照食肉植物的习性,把自己的后代植入了它们的腹腔内,它们是树魔雅拉种子的种皮,它们的职责就是寻找一个好的土壤环境,照顾并抚养我的后代。出乎意料,这些菲德列克龙愤怒地撕开了它们的腹腔,并吞食了我的后代。有什么场面能够比得上亲眼看见自己后代被野兽杀死的惨状?当时的我惊呆了,我的心被我的后代临死前发出的惨叫所撕碎,但是悲剧并没有就此终结。这群寄居在我体内,被我抚养长大的菲德列克龙开始向我发动进攻。”
“它们咆哮着,威胁着我,并迅速撕咬着我的身体,那时候的我羽翼刚满,没有伥鬼,也没有猎鹰,雅拉枝叶也刚刚发芽,触角则柔嫩得不堪一击,很快就屈服于这群凶恶的菲德列克龙。它们占据着我的身体,成为了我的主宰。主人和仆人的地位突然发生了颠倒,我成为了工蜂,而它们则变成了我的女王蜂。它们不顾我的疼痛,在我的茎干上造出了许多的巢穴,它们的巢穴直接连接着我的营养输送管,吮吸着我生命的精华。同时我被它们强迫四处为它们猎取魔兽,以满足它们的食欲。我如同一只老黄牛般每天忍辱负重地苟且偷生,还要养活这群胃口巨大的吸血鬼。而它们则把我的身体作为了它们的龙巢,繁衍生息。每当到了我产出树魔雅拉的胚胎后,我那些可怜的孩子又成为了它们的盘中餐。”
树魔雅拉陷入了痛苦的回忆,这段历史很残酷,但是他的思绪完全放开了,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而他的听众们则完全被树魔这种奇特植物的习性所吸引住了,他们急于听到后面的事情。
树魔雅拉接着讲到:“在被它们奴役的近百年的时间里,我从那些菲德列克龙肆无忌惮的交谈中逐渐地明白了悲剧的起源。一切都因为这个冈姆斯哈尼城堡的原因,那只老菲德列克龙在照顾我的那100多年里,因为城堡里面的某种神秘力量,一直在飞速地进化着,它变得越来越聪明,并跨越了生命的极限,解决了无法繁衍后代的问题,它无法容忍它被我奴役一辈子的命运,它要挑战我和它的主仆关系。于是它精心策划,竭尽全力把我照顾的非常完美后,它便开始了抉择自己进化方向,它让进化的过程按照它所希望的路线发展着,这使得它能够培养出自己的后代。它当初那么费力的抚养我,也只是为了给它的后代提供一个最合适的巢穴。这真的很具备讽刺,作为高贵生物树魔的我竟然被这只狡猾的菲德列克龙蒙在鼓里,心里还对它别有用心的勤奋萌发了感激之情。”
“它的后代完全继承了它的智慧和野心,它们按照它们母亲的设计,终于改变了菲德列克龙的命运,反过来成为了我的噩梦!呵呵,让它们失望的是,它们虽然长了智慧,但是却还远远不是树魔雅拉的对手。”雅拉说道这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它们的实力远远大于我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忍耐着它们的残暴。无数次看着它们吮吸我的血液,吞食着我的孩子,并被它们粗暴地毒打着,它们还故意咬断我的枝叶和触角,并要求我给它们提供更多的食物。这一切,我都默默地忍受着。我在盘算着复仇的计划,我要这些恶魔一个个死在我的手里。”
“它们虽然在进化,但是我也在进化。而我的这些变化是那些愚蠢的恶魔无法察觉到的。在面对这些变异的菲德列克龙的时候,我也在偷偷地培养着我的势力,因为这些恶魔通常只是活跃在冈姆斯哈尼城堡第四层,所以我的触角伸展到了其他的楼层,在那里我秘密地制造了许多的伥鬼,并长出了更多的触角和枝叶,一年复一年,我的反攻势力逐渐壮大。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了自己的体内正在繁衍着新的一批菲德列克龙,那是它们的后代,它们无法忍受从自己腹腔生产幼子带来的痛苦,所以它们把它们的后代注入我的体内,并要我繁育照顾它们的后代,这对我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机会。我偷偷地改变了这些菲德列克龙胚胎的基因,变成了现在的黑色猎鹰,这些猎鹰对我完全的忠诚,我成了它们的母亲,它们重新变成了保护我的后代的种皮,并且成为了我复仇的重要力量。”
“依靠着这些暗地培养出来的力量,我开始向寄居在我身上的菲德列克龙群发动了进攻,那一天是小菲德列克龙正常诞生的日子,成年的菲德列克龙们咆哮着,准备迎接它们的后代,但是从我体内飞出来的却是和它们同样凶悍的黑色猎鹰,于是它们之间发生了搏斗,而我则唤出了大量的伥鬼和触角支援猎鹰。数量上的悬殊造成实力的差异是非常明显的。很快我就消灭大部分的菲德列克龙,而一小部分的龙逃之夭夭。在我的追击下,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只有两只菲德列克龙逃出了冈姆斯哈尼城堡。这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遗憾的事情,以菲德列克龙那顽强的生存能力,它们很快就会成长为一个庞大势力,将对我的成存构成相当严重的威胁。但至少在这2000多年里,我自由了,我的苦难生活得到了解放,我成为了自己的主人。”
“我一直担心菲德列克龙群会卷土重来,那时候它们一定已经积蓄了相当巨大的力量,而它们的目标一定是要重新把我变成它们的巢穴。而如今……”树魔雅拉惨笑了一下,淡淡地对高凯说:“它们已经来了……”
树魔雅拉的回忆漫长而恐怖,他面前的人类完全被他的述说内容震惊了,到了最后,他们听到那句“它们已经来了……”的时候,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什么,你的意思是那么可怕的东西回来了?”里特张口结舌。
“是的……我感应到了它们的存在。大概有10000头吧,呵呵,真的是让我感到凄凉的数目啊,我的力量无法与这么多的龙进行战斗,难道我的自由走到尽头了吗?又要过上被奴役的凄惨生活了,这些该死的菲德列克龙!”树魔雅拉咬牙切齿地说着这句话。
“慢着,慢着。”里特插嘴说:“从一开始你们两个就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菲德列克龙又怎么了?10000只又是怎么回事?可以再讲清楚一点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啊?”
“……”树魔雅拉盯着里特看了一会儿,他问道:“你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迫近吗?那个叫高凯的家伙看见的可比我多的多,你去问他吧。”
“嗯,事实上,外面的世界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危机。”高凯注意到里特投射过来咨询的目光后,他立即说道:“从普洛比公国的方向有军队进入这个国家,他们已经挑起了战事,其先锋部队已经搭乘着菲德列克龙群朝玛德卢塔斯城逼近。”
话音刚落,查特就呆滞了,崔克姆治疗罗普巴的手猛烈地抖动了一下,他们都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高凯。
里特神经质地扯着自己的耳朵,半响才用惊惶的语调重复着高凯的话,他大声问道:“战争是吗?你的意思是说普洛比人向我国发动了战争,是这样的,不是在说梦话吧!”
“很遗憾,是真的。”高凯的语调依旧很平静,似乎他对于普洛比人的进攻是早就知道的,他一点也没有惊惶失措,平静的好像这场战争与他无关一样。
“普洛比人……”听到高凯的说话后,确认消息准确无疑后,查特流露出狠毒的目光:“这群该死的杂种!这次竟然要攻打我们的首都,他们发疯了吗?实力悬殊那么大!必败无疑!”
“也许情况并不像你所期望的那样。”高凯向查特泼着冷水:“他们是有备而来,而且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攻陷玛德卢塔斯城堡。”
“啊?你那么说……”查特愣了一下,显然还要花时间消化高凯泼给他的冷水。
“是这样的话,那么也好,哼哼,终于有机会收拾这些杂种了。”查特忽然提起精神,他眼睛炯炯有神,拳头捏得噼啪作响:“我要把十年前的血债,连本带利一起清算一下!用血来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