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怀恩在三人钻进车厢后,立即策马驶向城门,在大门口马车被卫兵拦了下来,然后有一个宏亮的声音传进车厢里面,安瑞奥等人听的清清楚楚。
“车厢里面是什么人?”卫兵长走到怀恩面前盘问。
“是玛德卢塔斯城里最尊贵的贵族,雷卡恩伯爵。”怀恩骄傲地回答着,“你没有看见车厢上绘有雷卡恩伯爵的徽章吗?”
卫兵们交头接耳,卫兵长不卑不亢地说:“我自然是看见雷卡恩伯爵的徽章,但是根据命令,我必须确认一下。”
怀恩气势汹汹,大声叱责道:“你竟然对雷卡恩伯爵如此无礼,你可知道连罗伊国王对伯爵都是非常气,你这个不起眼的小卫兵,还不快点退下!”
卫兵长依然保持着尊严,他向前又跨了一步:“如今玛德卢塔斯城已经进入战争状态,我的职责就是确保敌对势力乘机混入城内,请你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
“你太放肆了!”怀恩恶狠狠地瞪着卫兵长,拳头紧握着,只要车厢里的主人发出指令,他就会立即撕碎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卫兵长。
“怀恩,退下吧。”从车厢里面传来雷卡恩的声音,外面的争吵立即停止了,怀恩听到后,退了一步,面对车厢恭敬地鞠躬说:“遵命,伯爵。”卫兵长的脸色变了一下,他已经听出了那是雷卡恩伯爵的声音。
车厢小门无声地打开,露出了雷卡恩充满慈爱的脸,他从车厢里面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兵长,缓缓地说:“你好,尽职的卫兵,请你确认一下,我是否是雷卡恩。”
“噢!”卫兵长看到雷卡恩后,肃然起敬,喝呼拦路的卫兵们纷纷退到两旁,然后他端正地朝车厢鞠躬,头埋的很低:“冒昧阻拦了您的马车,实在是失礼,请您恕罪,雷卡恩伯爵。”
“请你抬起头来,卫兵,你没有做错事,无须低下你那高傲的头。”雷卡恩脸上露出的笑容,让人感觉到如浴春风般的温暖,“事实上,我为国王殿下能有你这样一位尽忠职守的战士而感到高兴。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
“属下是隶属玛德卢塔斯城近卫军第三城防队的瑞塔尔,刚才冒昧阻拦伯爵大人的马车,如此莽撞,恳请大人谅解。”
雷卡恩笑了笑说道:“我自然理解卫兵们的职责,你做的很对,年轻人。现在我的马车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瑞塔尔连忙退后了几步,依旧保持尊敬的态度:“请伯爵大人继续赶路。”
“瑞塔尔。”
“是。”瑞塔尔笔直地站立着,等待雷卡恩的问话。
“你们的职责是防范哪些人混进城内。”
瑞塔尔挺起胸脯,宏亮的声音再次响起:“雷卡恩伯爵,根据上级军官的命令,从今天起,严密提防包括佛亚德人、普洛比人的进入,那些有着劣迹的佣兵团、强盗、小偷、立场不能确定的势力、具备潜在危害社会治安的势力、以及来路不明的人也是禁止入城的对象。”
“明白了,继续你的工作吧,瑞塔尔。”雷卡恩回到了车厢里面,并关上了车厢小门。车夫怀恩立即驾驭马匹进入了城门。
“遵命。”瑞塔尔朝着车厢敬礼,并目送着马车的离去。等到雷卡恩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呼————真的是太危险了,幸好雷卡恩伯爵没有发火。”他休息了片刻,又继续执行他的工作,盘问后面的路人。
车厢内,雷卡恩的脸色重新笼罩在阴沉的杀气里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安瑞奥。就在这一刹那,安瑞奥下意识觉得雷卡恩那凝视他的眼神好像发出如同毒蛇般滋滋的声音似的,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了这种压抑,剧烈地跳动着,恨不得从他的胸口钻出来一样,安瑞奥又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伴随着心跳一颤一颤地涌动着。在他的眼里,面前的雷卡恩如同可怕的捕杀者打量猎物一样,紧紧地盯着自己。让他一刻都无法安宁。
“你就是安瑞奥吗?”雷卡恩说话的腔调冷冷的,礼貌而含蓄。
安瑞奥艰难地点点头,面对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在他那恐怖的眼神注视下,安瑞奥已经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他只有顺从雷卡恩的盘问,他作为神族战士的骄傲,如今在这个男人面前,烟消云散。
雷卡恩的眼睛呈紫红色,反射出红色的光点。那光点有时看上去又像是火光,在闪烁,在燃烧。在他眼睛的中心,映出了安瑞奥卑微缩小的身体。
雷卡恩冰冷的目光又转向了卢比贝,他想要这个男人主动说出名字。他注意到卢比贝放在座椅扶手上的左手在颤抖,卢比贝不敢正视雷卡恩的目光,他无法忍受雷卡恩那折磨人心智的眼睛,他只有逃避,他发现自己在害怕,害怕面前这个男人。他闭上眼睛,试图远离雷卡恩的注视。
但是,闭上眼睛的卢比贝依旧看到了两点火红色的光点,在他面前燃烧,跳跃,继续折磨他。卢比贝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再也支持不住了,长叹一声,单膝跪下,汗涔涔地说:“属下是佛亚德意志混沌军团的卢比贝,奉命前来听候雷卡恩阁下的调遣,阁下!”
“很好。”雷卡恩点了一下头,目光挪到一旁的克雅,卢比贝这才如释重负般得到了解脱。他又开始担心克雅是否能够忍受的了雷卡恩的眼睛释放出来的强烈压抑力。然而很意外,雷卡恩伯爵非常有礼貌地朝克雅弯了一下腰,文质彬彬地说:“克雅小姐,欢迎你回到玛德卢塔斯城。”
“呐?”克雅本来已经绷紧神经,准备忍耐雷卡恩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是雷卡恩却以一种非常绅士的姿态与克雅交谈,不仅仅是克雅,一旁经受过痛苦折磨的卢比贝、安瑞奥全都意外地看着克雅,又看着雷卡恩。
“你认识我吗?伯爵。”克雅吃惊地问着。
“当然,对于玛德卢塔斯城所有贵族的孩子,我都是认识的。”雷卡恩如同一个和蔼的长者般看着克雅:“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的父亲曾经带你到过我家,嗯,我想想看,那时候你大概只有四岁吧,乖巧伶俐,对于你这张可爱的笑脸,我可不是容易忘掉的。”
“可爱……乖巧伶俐……嘻嘻。”克雅听了雷卡恩的话后又陷入了自我陶醉中:“伯爵,谢谢你的夸奖。”说完后,克雅得意地瞥了卢比贝一眼,却看到卢比贝一脸的不爽。
“好了,我们大家都相互认识了,接下来请先到我的住所休息,稍后时间我们再谈正事吧。”雷卡恩完全恢复成一位慈爱的长者,他掀开一旁的车窗,看着外面的情况:“呵呵,意气风发的士兵们准备战斗了,这座城市只有在战争时期才能感觉到生机,我喜欢这些年轻人。”
这个可恶的家伙,看起来就讨厌,可是他好像是玛德卢塔斯城里地位非常高的贵族,为什么他会帮助我们对抗他的国家呢?卢比贝瞅着笑容可掬的雷卡恩,心里忿忿不平,同时也充满了疑惑。
(但是,特克修大人对他又是那么的信任。真是可恶啊!)
安瑞奥一言不发,他不愿意再面对雷卡恩,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发神,背上用帆布包裹住的狮牙鸣剑发出了微弱的嘶鸣,流露出安瑞奥心里的愤怒和不安,他的前臂上汗毛直竖。
(混蛋,他只不过是个人类,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压迫感?)
一队身穿黑甲的骑兵从一旁的巷道里涌了出来,在马车前面占据了整片街区,他们呼喊着自己团队的口号,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策马奔往自己的防御区域。
雷卡恩的马车停了片刻又开动了,穿过整齐进发的骑兵群,那些骑兵看到马车上绘制的雷卡恩的徽章后纷纷朝两边回避,方便让马车继续赶路,怀恩手中的皮鞭在空中虚晃了几下,两匹白色的骏马拖着马车笔直驶过布满士兵的街道,绕过中央的罗普巴广场,又经过一个巨大的公园后,停在一座豪华的贵族庭院前面。
两名身穿黑衣的仆人快速拉开庭院大门,怀恩驾驶着马车穿过一条两边种满奇花异草的道路,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喷泉池,池中央有许多雕刻精美的黑色雕像,喷泉产生的水雾笼罩着这些雕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马车最终在喷泉池旁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早已有一名身穿黑衣的仆人迎上来拉住马车的缰绳,另一名仆人则搬来了铺有红色地毯的马凳。雷卡恩第一个下车后,也不等待安瑞奥三人,踏上一条小径,登上几道台阶,径直走向屋门,最后他坐在了前厅里的座椅上,看着安瑞奥、卢比贝、克雅三个人一个个进入他的房间。
“请不要拘束,随便坐吧。”雷卡恩用手指了指前厅里面的空椅,招呼着他的人。
“来到这里,请你们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放松心情,这样我们才能好好地谈话。
“请问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卢比贝问道。
“休息。”
“特克修大人交待的任务……”卢比贝又说。
“等待。”雷卡恩依旧是言简意赅。
“可是……”卢比贝想继续说,但是被雷卡恩制止了。
“等待时间,现在你们好好地休息吧。快了,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雷卡恩看了看前厅里面的古铜色大钟,“晚上战争打响吹起号角的时候,就是你们行动的时间,行动之前我才会和你们好好地讨论此事。”
“明白了,一切就按照阁下的安排进行。”安瑞奥向雷卡恩鞠躬,然后问道:“请问睡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