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昏暗的房间里面,传来了里特非常有节奏的鼾声,高凯等人先是不约而同地笑起来,这小子到现在居然还能睡得着觉。后来他们就对里特的鼾声厌烦了,因为他们还要抓紧时间去拯救莉莉露,所以崔克姆重新把里特扔进了水里,冰凉的水一下子就把沉睡中的人给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呛了好几口水:“怎,怎么一回事?扑哧,扑哧。”
“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间,里特,快点清醒吧。”高凯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点笑容,在这阴暗的古堡里面,从开始到现在他绷起脸皮战斗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如今又回到了伙伴们的身边,他有一种非常轻松的心情,他看见在水里扑腾起水花并一点点沉下去的里特,便建议里特褪下身上的铠甲。
查特笑嘻嘻地从旁边拉起了里特,并帮助里特褪去了身上沉重的铠甲:“你真是太走运了,伙计,刚才我们大家还以为你被洪水淹死了。”
“哦?”里特一脸的茫然,他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大家,“有那种事情吗?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你是怎么用那种东西上来的?”高凯一时找到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那淡蓝色的光新和白色光圈。
里特越来越糊涂了:“那种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唔,反正你把你卷进洪水后的情况说来听听吧。”
“我被卷进洪水里的……”里特手托着下巴仔细地回忆着,“我只记得从那间大厅堂中央巨大缝隙处掉到这里,在空中的时候我还隐约看见高凯浮在水面上,到处有一些丑陋的怪物也浮在水面上。然后我因为铠甲在身上无法浮出水面便一直往水底下没,我拼命挣扎,还呛了好几口水,水呛入鼻孔里难受得要死了,天晓得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那个时候,我的脚已经触到了地面,原本打算就这样摸索到墙角后,再爬出水面的,但是我马上就发现在水底根本就无法站稳,因为水流很急,一下子就卷着我朝房门口冲出去。因为连续的呛水后,我的神智模糊不清了,手脚僵硬不停使唤,原以为就要这样随波逐流,葬身水底的。我的呼吸也变得非常困难,在漆黑的水底下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在我昏迷之前,我仿佛听到了一声野兽的叫声……”
“野兽的叫声?!”高凯三人都感觉到很诧异,他们看着里特,希望他继续把话说完。
“是的,野兽的叫声。”里特肯定了他的听觉,他继续说:“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叫声,很轻柔,很熟悉,它似乎在某处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听到那声音的同时,看见了从远处漆黑的水里伸展过来几股淡蓝色的光线包围着我。我本想看仔细的,但是因为呼吸达到极限了,眼一发黑就昏过去了。醒来就看见了你们。”
“太神奇了,”查特显得非常兴奋,“事实上,我们也看见了那中淡蓝色的光,还有一个乳白色的光圈包裹着你,把你送上水面。”
“是吗?原来是那些淡蓝色光线救了我。”里特有一种大难不死的感激心情,他默默地看着浑浊的洪水,再次仔细地回忆着神奇获救的场面,希望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高凯和崔克姆则对于里特的话产生浓厚的兴趣,他们也看见了那种柔和的淡蓝色光线,他们对于里特所讲到的野兽叫声更加感兴趣。事实上,他们虽然不太确定里特所说的话的确实性,但是他们联想到了这座古堡最底层的那只古代神兽。
“我记得这座古堡的最下层有一只远古时期的神兽,崔克姆老师你以前是这么对我说的吧。”里特忽然问崔克姆。
“我有说过。”崔克姆点点头。
“我想,救我的大概就是它吧。”里特作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你有什么证明?”
“我活着就是证明。”
“那只能算是奇迹。”崔克姆发表最终意见。
“是怎样的一声野兽叫声呢?”高凯问道。
“唔,好像是啊呜~~啊呜~~”里特在模仿。
“那是狼叫声。”
“不对,不对,应该是汪呜~~汪呜~~”
“那是狗。”
“也不对啊,是这么叫的,呜噜~~呜噜~~”
高凯等人歪着脑袋猜想不出来,里特看到他们将信将疑的表情,急了。他拍着胸口,斩钉截铁地说:“大家相信我吧,它就是这么叫的。”
“你还说它喊了你的名字的?”查特不怀好意地问里特。
“是啊,是叫了我的名字的,那是我在梦……”里特忽然停下来,不再说话,他想起了先前做的那个梦,梦里那群奇怪的人,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骷髅十字架,他们呼喊他的名字,并说了莫名其妙的话,他们所说的语言与那救他性命的神兽所喊叫他的语言是一样的。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地底深处的一种非常苍老的生命气息,在他的内心深处与冈姆斯哈尼城堡最底层的那只神秘的神兽产生了共鸣,彼此强烈地反复呼唤着对方的姓名。
“是在说梦话吗?”查特在取笑里特,高凯和崔克姆不禁笑了笑。里特没有在意他们的取笑,他的脑海在飞快地运转着,他努力去想着那古代神兽的名字,他相信他是知道的。神兽发出的那一声呼唤,在里特看来那是一种久违了的呼唤,是一种让里特回想起二十年前他做过的一个古老的梦,在梦里还是婴儿的他孤零零在大海里飘荡时候听到的那声呼唤。
“巴雷斯,巴雷斯。”里特一点点地回忆着,这个时候从他的脑海里回忆起他小时候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在那狂风翻滚、巨浪滔天的夜晚,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处,在暴风雨里东倒西歪的小船里,陪伴着自己的那只毛茸茸的黑色动物,它用身躯为婴儿时期的里特挡去风浪,它那双充满温顺和关切的淡蓝色眼睛,一直定格在里特的脑海里,他记得它的名字就是巴雷斯。他们的船一直在海面上漂浮着,他们就这样相依为命从海上飘向大陆。
暴风雨过后,载着里特的小船出现在克拉托亚大陆北部、圣亚尔斯镇的港口附近,这只黑色的动物看见了渔民的船只后,才依依不舍地告别里特,纵身一跃,消失在大海里。里特关于这个奇怪的梦的记忆随着成长渐渐地沉入记忆深处,成年后便已经遗忘了这个梦的存在。在今天,在这个冈姆斯哈尼城堡里,当里特再次听到那只神兽的声音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有关那个梦的全部记忆便一幕幕地重新出现。
里特完全回忆起梦里的巴雷斯,他发现自己泪水悄然淌下,他轻轻地呼唤着:“巴雷斯,巴雷斯,谢谢你。”
其他人忙着寻找继续前进的途径,没有人听到一声野兽的呼唤再次响起,或者是那只野兽的声音是他们无法听到的,除了里特,他听得非常清晰,非常感动。
“里特,我的主人。”那只神兽是这么呼唤里特的。
他们虽然隔绝,但是彼此心灵遥相呼应,被一种神秘的力量联系起来。里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淡蓝色,在他的眼球里面的虹膜上,各有三道蓝色的光线呈现螺旋状围绕这瞳孔顺时钟旋转着,通过这双淡蓝色的眼睛,里特又看见了那个有着黄金瀑布的被冰雪包围的山崖,一条金色的河流在柔和的阳光下汇成激流,倾泻进万丈深渊,水花飞溅,里特又看见了山岩顶上立着的那两尊大理石雕像,以及他们胸前的骷髅十字架。里特默默地看着那两座雕像,金色水流倾泻入深壑,发出雷鸣般巨声、如雾弥漫的水帘、水花向上飞溅、湍流与喧嚣声、山崖下方翻腾的浪花,深渊发出的隆隆响声,所有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冲击着里特的大脑,所有的画面倒映在里特的瞳孔里。
里特呆呆地看着,脖子上突然增加的重量让他低下头来,又看见了自己胸口上挂着的骷髅十字架,在阳光下它显得是那样的小巧精致,发射着让人安宁的柔和光芒,数股淡蓝色和乳白色的光线包绕着骷髅十字架,使得它在里特的眼睛里变得非常神圣。
里特抓起那只骷髅十字架,上面的那些淡蓝色光线便如同游蛇一样,缠绕着爬上了他的手、臂、脸,汇集到了他眼球的虹膜里面,同时虹膜里原有的那些蓝色光线变得异常的发亮,持续了大约几秒钟后,虹膜又恢复了原有亮度。
里特惊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享受着淡蓝色光线穿过他体内的那种非常舒服的感觉,然后他听到后面传来了野兽的叫声。
“巴雷斯!”里特听出了它的声音,他急忙扭过头,兴奋看着悄然无息出现在他后面的那只神兽,它从远处的雪地而来,慢慢地走着,慢慢地靠近里特。
那是只眼睛呈现淡蓝色,全身长满漆黑色毛发的威猛神兽,它有锋利的爪牙,更有令人畏惧的外表,走动间显露出王者的气魄,但是此刻的它低着头,轻轻地走到里特面前,温顺地趴下了前肢,并注视着里特。里特伸出双手抱着巴雷斯的颈部,闭上眼睛感受着从巴雷斯身上传过来的阔别已久的温暖,那是他在二十年前享受过的,如同父母般的温暖,里特眼睛里面全是泪水。而巴雷斯也在用它那巨大的头蹭着里特的脸,表现出同样的感情。
此时此刻,在里特意识的世界里面,只有他和巴雷斯在一起,里特的内心深处一下子变得雪亮,直到高凯的喊声把里特唤回到现实里面来。
“你在发什么愣啊?里特。”高凯看见里特张大着嘴,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便使劲地摇醒他。
“唔?嗯?”里特变得清醒了,他甩了甩头脑,这下子,幻境里面的山崖、雕像、瀑布还有那只黑色的神兽巴雷斯通通不见了。里特回过神来,看见了高凯、查特还有崔克姆,他们也看着里特。
“不得了,不得了啦。我睁开眼睛居然都会做梦。”里特变得很惊慌失色,他把先前所看见的全都归结为梦,“我刚才在做梦,又梦到了那只神兽,真的,它的名字我也记得……”
查特不耐烦地打断里特的话,他提高嗓门说:“里特,现在没有时间来听你讲你的梦了,莉莉露被树魔雅拉抓走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她的安危才是目前我们最紧迫的事情。”
“莉莉露!”里特这时候终于想起了那个小女孩,他很快便提起神来,把关于巴雷斯的梦抛到了脑后,“对,我们要抓紧时间去营救她,可是我们怎么去找她啊?”
“她应该在四层。”高凯凭借着他无以伦比的超强敏锐性,察觉到了莉莉露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