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的春节后,陈忠孝的工作又有了变动,从化验组调回了经警队,职务是指导员,队长也换人了,不是孙海,而是一个比孙海年轻十来岁的人,大概有三十一二岁,名字叫隋文白。
隋文白大高个子,一米八十多,瘦瘦的,脸色白白净净的,大眼睛,双眼皮,嘴巴上有一撇小黑胡,样子有点儿像阿凡提,所以,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就叫“阿凡提”。
阿凡提头脑机灵,很会处事,因而从一个临时工快速地升为警队队长。
警队办公室里有两个屋,一个是正队长和指导员的办公室,另一个是副队长和文书的办公室。
正队长和指导员的办公室里还有个女兵,负责打扫卫生和午间看屋。
这个女兵大概有三十来岁,体态丰满,风韵尚存。她的脸色并不可人,但是一双眼睛却有点儿魅力,黑黑的很有神采,像两颗葡萄,她的嘴角总是挂着微笑,多多少少对男人有点儿吸引力。
这个女兵爱说爱笑,察言观色,善解人意,就是老百姓说的很会来事儿。
平时,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端茶倒水,把队领导伺候得周到舒服,还时不时地给队领导洗洗衣服,还给熨得平平整整的,所以,队领导莫不满意。
她没有多大的文化,也没有什么背景,她的丈夫只是个保管组的平头百姓,人还有点儿窝窝囊囊的。
这个女兵谁也靠不上,她只有靠她自己去努力奋斗。
她除了上述说的之外,她就靠女人的魅力和一台机器了,她的绯闻风弥整个单位甚至于更大的范围,她不在乎人们怎么样看待她和议论她,她为达到目的是不择手段。她得活下去,甚至要活得好一点儿,她就得如此。
这个女兵的名字叫李惠珊。
五月的一天,我上车站附近去办点事情,我就顺路到了粮库陈忠孝那里。
我进他的办公室一看,屋里没有第三个人,屋里只有陈忠孝和李惠珊,两人正唠得起劲儿,看样子很近乎。
因为李惠珊正挨着陈忠孝坐着,陈忠孝的一只胳膊正拄在桌子上支着头,侧着脸看着李惠珊,脸上笑眯眯的,李惠珊有点儿弯着身子,也正看着陈忠孝的脸,脸上是一种献媚的笑容。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说:“哟,你俩还唠得挺近乎咧。”
李惠珊一见是我,赶紧地站了起来,满脸堆着笑:“哎,是三嫂来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是想我三哥了吧?快坐下。”
李惠珊又赶快地去倒水,可有个热乎劲。
陈忠孝坐直了身子,慢吞吞地说:“你来干啥?”
我说:“我来干啥?你怕我来吗?”
李惠珊看看陈忠孝又看看我说:“看我三哥说的,我三嫂是惦记你,才来看看你的。我说的对不对,三嫂?”
我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
李惠珊把水杯放到我坐的前面桌子上说:“三嫂,你喝水,大老远来的,渴了吧?累不累?好好歇歇。三哥,你好好招待我三嫂,你们唠吧,我出去一下。”
说着,她冲我点点头就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我和陈忠孝了,陈忠孝也不说话,我就来气了,我正想说几句,隋文白推门进来,看见我了就说道:“我听说三嫂来了,就赶紧回来了。三嫂,你来有一会儿啦?”
我说:“不大工夫,我是到车站办点儿事儿,顺路来看看你们。”
隋文白坐在了我的对面,笑着说:“好好,多谢三嫂关心我们。欢迎欢迎,以后还请三嫂多来坐坐。”
隋文白很是热情,问长问短,很尽地主之谊。我和他热情聊天,陈忠孝说的不太多。
我们唠了一会儿,隋文白看看墙上的石英钟说:“十点多了,三嫂你就别走了,一会儿咱们几个上饭店,陪三嫂喝几盅。”
我说:“不了,我这就回去。”
隋文白真诚地说:“三嫂,你可不能走,你得和我们上饭店,请都请不到了,你好不容易来了,咋能让你走呢?你真的不能走,兄弟我是真心实意地请你喝酒,你就别走了。”
我恳切地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我不能不走,我还有事儿,改天吧。”
隋文白实心实意地说:“三嫂,你可不能走,你走可是见外了,可是看不起兄弟了,我是不能让你走的。”
陈忠孝也说:“文白不让你走,你就不要走了,人家是真心实意,你还走啥?你走了不就不好了吗?”
隋文白又说:“三嫂,别走哇,就给兄弟个面子吧。”
我见隋文白如此说,也就不好再走了。我只好说:“那好吧,我就不走了。”
隋文白很高兴。
等到十一点来钟,隋文白站起来说:“走,咱们去饭店。”
陈忠孝站起身来说:“把李惠珊叫着。”
隋文白点点头说:“那当然,让她陪三嫂,正好都是女同志。那李惠珊还真能喝几杯哪。”
两个男人都说让李惠珊一块去,我这个女人却不喜欢她去,我也听到了李惠珊的绯闻,尤其是我亲眼见到她那勾诱男人的样子就不高兴。
有人勾诱,他们也是上勾啊,女人是祸水,你不喝她的祸水,她也就成不了祸害,谁让男人心猿意马呢?
唐明皇是因为有了杨贵妃才走上了堕落,他要是不宠爱天下第一大美人儿,不沉迷于声色之中怎么能失去万里江山?还不是怨他没有坐怀不乱的意志吗?
可是英雄难过美人儿关,自古以来,坐怀不乱的男子汉又有几个?但毕竟是有啊,可是经不起女人勾诱的男人也太多了,所以悲剧也就太多了!
我们四人来到了饭店,找了一个僻静处坐了下来。
我和李惠珊挨着坐,那两个男人就坐在我们的对面。
陈忠孝多是和李惠珊说话,眼睛也多是看她,隋文白似乎对李惠珊很冷淡,不像陈忠孝那么暴露无遗。
菜上来了,陈忠孝先给我夹了菜,然后就给李惠珊夹了菜,我心里很明白,我是个幌子,陈忠孝的心意实际上在哪里,谁不心知肚明?我看看陈忠孝,又看看李惠珊,冷冷地一笑。
隋文白不给任何人夹菜。
我们一边是吃着,一边是唠着,就是一些天南海北的话。
陈忠孝又给了两个女人夹菜,我看看陈忠孝说:“我用不着你夹。”
李惠珊听我说,她就说:“三哥,你快吃吧,我也不用你夹了。”
陈忠孝色迷迷地看着李惠珊说:“你长得漂亮,真的,确实挺好看的。”他的目光没有移动,似乎是苍蝇见了血,真是令人作呕!
李惠珊听了冲着陈忠孝一笑:“漂亮啥呀?”
这一笑,在陈忠孝看来,似乎是杨贵妃的“回头一笑百媚生”,但在我看来却是“东施效颦”,而在陈忠孝眼里可是千娇百媚,他都忘了是什么场合了,看得吃吃呆呆的,我真想站起来给他个大嘴巴!
但是,我不能扫了隋文白的兴,我看看隋文白,强把怒火压住。
这顿饭吃得别扭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