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上,皇帝接过字条,看过一遍后,笑着说:“只要她肯见朕,朕什么都答应,我就是不同意,她若是想出宫,朕也拦不住啊,之前不是已经逃跑过好多次吗。”盖上御印,将字条重新折好,交给禄公公:“你把这个拿给她,然后接她回来吧。”
禄公公接过字条,小心地放在袖子里,心里暗暗道,果然只有在她面前,皇上才如此的好说话。想想平日里,后宫的娘娘们想见皇帝一面,哪一个不是挖空心思,不是做点心就是泡花茶,如此费工夫,就是真的见着了皇上也不过是短短一刻钟就被皇上借故打发了。这人跟人呐,还真不能比。
禄公公拖着年纪大了的不怎么灵光的身体,再次气喘吁吁第来到公主府,将盖了御印的字条交给红雪,笑眯眯地说:“九姑娘,这就跟杂家一起回宫吧。”
月蓉看了一眼字条上的鲜红的御印,说道:“皇上果然迁就你,这御印平日里都是盖在圣旨上面,也就只有你不把它当回事。”
“我就是太拿它当回事了,才专门要求皇上要盖御印。罢了,禄公公,天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去宫里吧。”红雪将字条叠好,小心地揣进怀里,有了这个,以后她就可以自由地出入皇宫了。
禄公公见这个九姑娘终于提到回宫的事了,连忙引着她往外走,边走边在心里说,再折腾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只怕就不中用了。
回到宫里的时候,天色已黄昏,冬天的晚上黑的特别早,远远地望去,宫里已经是灯火通明了。一步步地走向勤政殿,推开大门,宽阔的大殿上,那把金黄色的龙椅之上,坐着一个孤单单的人影。
听到开门的声音,赫连月白抬头看去,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终于出现了,不仅没有受伤而且越发的美丽了。她就这样出现了,明晃晃的,让他的心头止不住轻颤。
禄公公小心的退了下去,顿时大殿上当值的太监宫女也都退了下去。
赫连月白一步步走向门口,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颤巍巍地说道:“你回来了……”先是从护国寺不声不响地走了,后来又从皇宫里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再后来干脆半死不活地吓唬他,最后竟然连尸身也不翼而飞。他天天等,夜夜盼,终于再次见到了活生生的她,这如何能让他不激动。
红雪见这个男人,留起了胡子,脸色深了一些,没有年轻色的白皙了,身子依然挺拔,只是人到中年,看不到从前的那种年少轻狂了。十四年了,等过了这个冬天,就是第十五个年头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赫连月白,别来无恙?”红雪笑着说,那个身为帝王的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花,像个孩子一样的不知所措。
“不好,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过得一点都不好。”赫连月白紧走几步,双手握住红雪的胳膊说:“小红,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走了。”
红雪凄然一笑:“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我这次回来是来看我的孩子的。皇上,沈皇后已经死了,所有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是以前的小红了,既然你已经给我赐名阿九,那么以后我便是阿九了。只是这宫里一个微不足道的过而已。”沈红雪已经随着皇后的风光无限的葬礼在世上消失了。而李小红,在融入了左小婵的魂魄后,也不再是以前的李小红了。
所有的事情,已经在不声不响的时候,彻底的改变了。
这样的话,若是从前的赫连月白听到,一定会生气,会发怒,可是在这比金子还贵重的重逢的时刻,他没有丝毫的怒意,只是紧紧地拥住阿九,在她耳边说:“是的,沈红雪死了,李小红也没有了,可是我还有你,阿九。你可知我为何为你赐名阿九?你可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我们一起喝酒,你说过的,要做我的酒友,所以,你不能离开我。”
红雪微微一笑:“酒?九?皇上真有意思,这样的名字都能想得出。既然皇上这么会起名字,为何不为自己的儿子女儿们取名字呢?他们都是你的儿女,你这个父皇不会懒到连儿女的名字都不想取吧。”
皇帝在红雪的脖子上亲了一口:“阿九若是愿意与朕一起生个孩子,朕一定会好好地为阿九的孩子取个响亮的名字。”
红雪一把推开皇帝:“皇上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们只是酒友,别的再无其他。请皇上自重。阿九身为御前女官,这就去禄公公那里领差事去了。”说完转身离开大殿,朝自己之前住的小院走去。
回到那个房间,红雪看着房中的一应摆设,心中默默地说:沈红雪死了,李小红也没有了,如今,我只是阿九。
想到这里,红雪请快递换上了女官的服饰,那就以阿九的身份,好好地活下去吧。
换好了工作服,咱们的阿九往禄公公的住处走去,既然是御前女官,就没有偷懒的道理。
禄公公一听阿九姑娘前来领差事,吓了一跳:“姑奶奶呦,你这不是折煞奴才了吗,这些粗活哪里用得着您来做?快些回房里休息去吧。”皇上都不敢得罪的人,他这个奴才更是得罪不起。
阿九看到到禄公公这副样子,也不意思继续在他屋里站着,只好离开。既然没有活让她做,她刚好可以趁空挡去看看览儿,对,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之后,阿九朝勤政殿外面走去。因为她穿着御前女官的服饰,一路上的小宫女们见到她都要行礼问安。要知道她这身女官的服饰可是三品的,品级比那些被皇上临幸过几次的姬妾还要高。借着女官的权势,阿九顺利地找到了大皇子,赫连云览的住处。
这是个极偏僻的院落,说是院落,还不如说是几个破房间,就连房间里德灯火都昏暗无比。阿九的心里一阵酸楚,难道她的览儿这些年来一直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着?自己这个伺候皇上的女官,住的房间都比这个地方好很多。这里没有回廊,没有绿竹,没有众多的奴仆,有着的知识灰扑扑的土地,和破旧的几个房间,若不是亲眼看到,阿九怎么也不会相信,百姓们仰视着的皇宫里还会有这么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