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必再送了,剩余的路我自己会走。”红雪朝忘忧公子行了礼,她其实很想说感谢他这三年的收留,感谢他治好自己身体和心灵的伤痛,可是有一些话,说出口了就没了分量,就让她把这份恩情埋藏在心里,来世再报答他吧。
“你……你多保重。”忘忧公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手足无措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这些你拿着,路上用得着。”
红雪当然知道没钱寸步难行,有钱走遍天下的道理了,欣然接收了那一叠银票。然后对着忘忧公子粲然一笑:“公子快回去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公子的恩情,雪儿心里记下了。”
忘忧公子这才勉强的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见红雪俏丽的身影渐渐的远去。心里顿时空荡荡的。
他想着一千多年来,自己不都是这样一个人过的吗?为何今天会有这种失落的感觉出现呢?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忽然在意起那个女子来,感觉到她不开心,就想去安慰她,知道她身处绝境,就会不顾一切的去救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以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和心情出现。知道她爱钱,竟然会到凡间,想办法敛财……雪儿肯定不知道,她手里的那些银票,是他抽空到凡间帮人算命看风水得来的……
红雪下山之后,换了身男装,买了一匹骏马,一路往京城的方向赶去。虽然红雪从前不大会骑马,可是自从来到这古代,每天都看着别人骑马,也能学个差不多了,再自己操练一下,很快就会骑了。看来还是环境造就人啊。
红雪一路疾驰来到京城,她现在要做的是了解到边疆的战事情况如何,并且弄清楚前线军队的粮草一事谁在负责,现在粮草到底有没有按时运送。如此的话,就要找个朝廷中的官员细细盘问,毕竟出兵打仗是国家大事,老百姓肯定管不了。可是朝廷中能够知道内幕的官员,她应该去找谁呢?想来想去,只能去找沈言了。沈廷之这个挂名的老爹,太会明哲保身,再说跟他又不熟,还是去找沈言吧,好歹三年前中的状元,官职应该不低。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这里似乎没有变多少,其实变还是没有变,她又如何会知道,从前她也没有这样的自由自在的逛过街呢。唯一的一次外出,是跟沈言赴曲水流觞诗会。不知道沈言现在如何,一别三年,他今年应该有二十一岁了,不知道他成亲了没有。
红雪走进一间茶馆,叫了一壶茶水,一碟简单的茶点,兀自享用起来。要知道想询问什么消息,或者想散播什么消息,茶馆都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这不,红雪刚刚坐下来不久,就听见边上的人议论的声音:“你们说说,当今圣上是不是不待见墨越将军啊,怎么会让他以一万兵马对抗胡国的十万兵马,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另外一人喝了口茶说:“可不是嘛,墨越将军那可是难得的少年英雄,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人长得很俊,你说要是等他归了京,那京城就热闹了。”
“谁说不是呢,这几年有意思的事情还真多,先是当今圣上以退为进智灭李相,后来又有传出准备进宫封皇后的沈小姐跟她家兄长有染,谁知道一年多以后,皇后居然又离奇失踪……”
那人还没说完,就有人打断他的话:“快些住嘴,当心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告到皇上那里,你的人头可就不保了。”
那人不屑的笑笑:“都说罚不责众,这些事情几乎都成了公开的秘密,如果传言是假的,为什么皇后失踪之后,沈公子一直不问朝事,独门自居,你想想这么一个难得一见的才子,家世又好,京城的姑娘们都挤破头了去提亲,为什么至今仍孑然一身?就说皇上,他这三年每年都会微服出巡,说是体察百姓,我看呐八成是为了失踪的皇后……”
红雪不想再听他们无聊的八卦消息,她现在担心的只是墨越将军的情况,便移到刚才说话的人旁边问道:“刚才两位好像说道墨越将军这个人,只是不知边疆的战事持续得有多久了?”
“战事上个月就起了,到现在,几乎都有一个月了。也不知道那个墨越将军造化如何,胡国的人都是游牧为生,生性凶残,墨越将军一个少年,带着敌人十分之一的人与敌人对抗,只怕是凶多吉少。我们就是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派援军呢?难道是铁了心的要让墨越将军送死?如此真实可惜了那个少年英才了……”
红雪听到这里,已经坐不住了。墨儿今年十五岁,能够当上将军就很了不起了,还要带着这么一点兵力与凶狠残暴的胡人打仗,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赫连月白到底怎么想的?他就这么害怕墨儿威胁到他的皇权?
原本打算去拜访沈言解决粮草一事,现在只怕粮草都不用了,命都快没了,要粮草何用。红雪果断的上了马,朝北方边疆奔去。临出城前,写了封信托人交给沈言,信中拜托他求皇上速速派援兵去边疆。援兵能不能到,她管不着,她只想要救出墨儿。
时值深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北方战事连连,边城的百姓早已经搬迁到别的地方了。剩下的只是无边的萧瑟,清冷。空荡荡的边城中,凌乱的驻扎着数千兵士。城外每天都有胡人叫嚣。粮食快吃光了,一直都没有粮草补充,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送了好多封出去,援军却迟迟不到。难道他们这些人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为首的身着将军服饰的少年,身上的铠甲上布满刀痕,战袍上点点血污,腰间佩戴的宝刀,刀柄处磨得光亮,发髻上满是灰尘,脸上和其他士兵一样,黑一块红一块,唯一让人看着舒服的就是那双眼睛了。可是此时那双眼睛里布满了伤痛。看着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个个的倒下,他比谁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