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叔叔根本没理我，直接越过我冲到门口将门关上，然后扶好假肢扑通一声跪倒地上，跟他一同做出这样的动作的竟然还有刚才在摆弄罗盘的李珂。
不过相比于沈叔叔的诚惶诚恐，李珂这一跪多半有点像是被吓的，然后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跪下去了。
“殿下！”沈叔叔沉着嗓子唤了一声，李珂这时才摆出了一副终于明白了的脸色，赶紧跟着沈叔叔的动作扣了个头，叫了声“殿下。”
房间里一下只剩了我跟子桑瞑两人站着，气氛说不出来的压抑。
“那个，子桑瞑，是不是可以……让他们起来了。”虽然也就刚刚跪了几秒钟，但是这气氛实在诡异的紧！我有些不自在。
子桑瞑嗯了一声。”起来吧。”随手招来一把椅子，子桑瞑在两个人站起身来的空档优雅地坐了下去，然后朝我招招手……
我还在害羞，砰的一声门突然被从外面撞开了！
我刚才还在看子桑瞑，然后门前的一声巨响吓得我本能地往后退了数步，之后子桑瞑便已经出现在我身边将我紧紧抱住。
“诶？你怎么在这里？”沈拓看见子桑瞑，反应跟刚刚的两人反映完全不同，几乎就是大相径庭！他应该是早就习惯了子桑瞑的存在，甚至对子桑瞑还存在一些敌意，所以他从未觉得他需要向子桑瞑行什么礼。
但是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
沈叔叔一看到沈拓对子桑瞑如此无礼，还未等子桑瞑这边有什么回应，他那里先是忍不住了，对着沈拓的脑袋随手就是一个巴掌，直打的他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撞到我身上才被子桑瞑用法力隔开，让他停了下来。
“逆子，见到殿下怎可如此无理！”沈叔叔涨红着脸怒声骂道，连着旁边站着一直没有说的李珂都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双眼睛一会儿看看沈叔叔一会儿看看沈拓，估计是在预估沈叔叔跟沈拓这两个人的脾气哪一个更倔，然后好劝说那个不是很倔的。
我也被这父子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从身后碰了碰一副看热闹样子的子桑瞑的腰，道：“让他们两个停下来，我们来是有正事的！”
子桑瞑对此完全无动于衷，只是淡淡的瞥我一眼，用一双赤红色瞳仁给了我一个“并不想管”的表情。
我气节，看样子这时候只能靠自己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制住暴走中的父子。
我深吸一口气，在子桑瞑身后迈了一大步让自己看起来很显眼，然后沈拓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扑通一声被沈叔叔押着跪在我面前，脸都险些被砸进地板。
“我不跪！松开我！老头子！”沈拓还在挣扎，我迅速朝旁边跳了一步躲开这个“大礼”，赶紧对沈叔叔道：“沈叔叔好了好了，我们是来说正事的，这些繁文缛节不必计较。”
沈叔叔这才将手松开，沈拓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然后一脸愤恨地盯着子桑瞑。
子桑瞑还是一惯优雅冷淡的神色，并不理会沈拓，回到椅子边重新坐了回去。
为了把“正事”说完，我赶紧趁着这短暂的安静，对沈拓道：“沈拓，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那个杨旭的孩子……”
沈拓揉了揉有些擦破的脸打断我道：“你离开的这几天我去了杨旭的老家，根据调查，杨旭其实在这十年间并没有回去过，我还去了你被绑过的那个彩钢房，里面的尸体全部检查出来了，最早的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在几个月前，也就是从那红衣怨鬼开始为祸的时候开始就有人被剥了皮了。而且除了那数量庞大的尸体外，我们还找到了几具没有被剥皮的婴儿的尸体，根据法医还原尸体的情况，这些孩子都是跟火车上的孩子死亡情况一样！”
“……你已经去调查了啊？”我还在担心赵雪给我的情报会不会对他有影响，看样子我是多虑了。
沈拓道：“我说过，警察不能相信一面之词。”
这样看来倒是我自己有些偏听偏信了。我脸上微微一红，赶紧自我安慰：没关系，我不是警察，偶尔会犯这样的错误也很正常。
沈拓忽然补了一句：“现在小孩子都知道遇到事情要查证了……”
我受到一万点暴击，嘴巴顿时扁了下来。还好子桑瞑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他揉了揉垂头丧气走到他身边的头，什么都没说。
沈拓将一张纸递到李珂手上，告诉他回警局去做好文件归档，让李珂如获大赦般一溜烟从病房里逃了出去，临了还忘了把他特意带给沈叔叔的一张照片带走。
就是刚才沈叔叔看的那张。我以前也看过，还差点吐出来。
“这孩子的眼睛上为什么会有两根锥子……”沈叔叔将照片重新拿到手上，自言自语般呢喃了一句。
“存活于活人身上的恶灵若想完全离开那具身体，最简单的便是这种办法，不过一旦用这种办法离开，便再也不能回去。”
子桑瞑大发慈悲地给沈叔叔解了惑，还顺便又丢了个疑。
“你怎么知道这孩子身上有恶灵？”沈拓大咧咧坐到病床上问子桑瞑。刚按着他行了大礼的沈叔叔差点没被他这个样子给气的背过气去。
好在子桑瞑似乎心情不错，并不打算计较这些，何况以前也跟沈拓在一起呆过一段时间，知道这家伙的劣根性。
“若没有恶灵，那这样在冥界都极少见的咒法又何必用在他身上。”
沈拓歪着嘴巴笑了笑，不知道从病床上的哪个缝里找到一根烟，从衣袋里翻出火机点燃。”那就是说，这孩子在死前，身体里是有一个恶灵的，但那后来没了，我可以理解为是有人为了得到那个恶灵杀了这个孩子吗？”
双方沉默，看样子子桑瞑并不打算回答这个已经涉及到阳间与阴间关系的问题，而沈拓又是一个想要知道什么就一定要问出来的性子。
“可以……吧……”我心虚地插了一句。
不过如果那孩子身体里真的藏有恶灵的话，那他刚出生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被杀呢？杨旭说过，张扬是在最近才有了异常举动的，难不成那恶灵是后来找到张扬并附身的？
我想不通，眼睛本能地一直盯着子桑瞑的一个衣角看，像是要在那衣角上看出答案！
沈拓又道：“有没有可能这个藏在张扬身体里的恶灵，有一个潜伏期，前期没有事情，后期便会醒过来，然后占领这个身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冥界的轮回周期是七年吧……”沈拓说着又看了看子桑瞑。
子桑瞑点了点头。
“这样就说的通了！一年前杨旭离家出走的愿意就是因为她知道张扬身体里的恶灵要觉醒了，于是她逃了出去……至于后来张扬为什么死了……这个看来就要问问杨旭……”沈拓从病床上跳下来，精神百倍地开门出去，留下屋子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其实我刚才条件反射地就像跟着沈拓出去的，但是无奈身后有只冰凉大手一把将我的手腕握在手心，我没走成。
倒是沈叔叔很合时宜的跟着沈拓走了，末了还记得关上门。
“你干什么！我们现在要去看那个杨旭，还有好多事情要问她呢！”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失败了。
子桑瞑道：“问犯人这件事情是那个沈拓的，你去做什么？”
“我……我好奇啊！”我总不能说我刚才是本能就跟着出去了吧，那样的解释估计更危险。
“哎呀，好啦，我真的要去看看，我还得封印那个剥皮匠人呢，你要帮我！”我站直了身子，好不容易居高临下义正言辞地看着子桑瞑，结果眼前一晃，嘴唇碰到两片冰凉，之后子桑瞑便出现在了门口。
剩我一个人面对着他刚才坐着的椅子脸红的像是过了水的虾米，腾腾直冒热气！
“不是要去看嘛，走啊。”
“等等！”我想起个事情，顶着“红虾米”迅速转身叫住子桑瞑。”不许，不许露出真身！”虽然明知道是多余的话，但是还是要说一遍。
上次被那个白薇薇差点看中的事情我还是心有余悸的！再说医院里这么多小护士，而且凡是混过医学院的人都知道，医院里的小护士，不说全部，百分之七十都是“虎狼”，这要是让子桑瞑现出真身往外走，那哪里还能不被眼神戳出洞来？
子桑瞑对我的这些话似乎并没有很理解，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然后站在门口等我。
从沈拓的病房到杨旭的病房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走廊，而且现在还是工作日人也自然没有那么多，我很快便到了杨旭的病房门口。
门没关，里面只有杨旭和刚刚赶来的沈拓和沈叔叔。
杨旭此时已经醒了，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而沈拓则是沉着一张脸，嘴唇咬着半截烟站在病床边。
看到我进来，沈拓十分暴怒地把他现在正烦闷的事情跟我吼道。”靠！这女人是不是被医生把嘴巴缝住了！跟她说了半天，她都不吭声！”
“你别发火，是不是你把她吓到了！”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杨旭面前，然后尽量放平语气跟她道：“杨旭，不要怕，我是闫诺……”
杨旭果然回头看了我一眼，但是目光似乎有些恍惚，然后又将头移回了刚才看天花板的姿势。”你是来杀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