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官员自是不敢碰这样的案子。

    但,对象是镇南王,那便不一样了!

    要是让那镇南王知道了,他府中的地牢关押着未犯事的学子,还用了私刑,定会让他手底下的那些言官揪住这把柄不放,在东来帝那边给他上足眼药。

    东来帝近来又有立储的意思。

    黎相自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事,给了其他皇子可乘之机!

    “别忘了,你那残废的弟弟也还在本相的手中!”黎相警告道。

    “父亲不让我看见人,那我只能怀疑淮峥身死,将这件事当做命案交给镇南王处理了。”

    黎落落故作镇定的狐假虎威,她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至于小聿,父亲若是敢动,对他做些什么,那我也不介意做个逆女,和您鱼死网破搏上那么一把。”

    以前的黎落落,说出这样的话,黎相只是会觉得可笑,可是如今的黎落落,贵为县主,在黎相的眼中,还背靠着镇南王,太后,这两颗大树。

    做事之前,他还真得要好好掂量掂量。

    黎相的脸色铁青一片。

    “你倒是本事大啊!”

    “父亲谬赞了。”

    黎落落面不改色,“我也不想剑走偏锋,谁让父亲您先过分的。”

    “你最好能保证,镇南王能一直护着你。”

    黎相被黎落落气笑了,他的语气耐人寻味道,“只是,如今他快要选妃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对你一如往昔!”

    黎相才不相信,镇南王如此对待黎落落,只是单纯的救命之恩,况且俩人之间虽然差了一个辈分,但年纪却未差过多,又是男女之间,黎落落如今又对宁王那般决绝,黎相猜忌……

    这俩人之间是有猫腻在的!

    镇南王的身份尊贵,位高权重,就算对黎落落感兴趣,自是不可能会冒着天下不为违,去娶这位昔日的侄媳妇。

    他倒是想要看看,黎落落能笑到几时!

    黎相冷哼了一声,“你瞒着本相和离的事做很聪明,但殊不知是下了一步蠢棋,在宁王跟前,你起码是个正妃,在镇南王的面前,你连光都见不了……”

    黎落落心口一堵,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想过会和七皇叔接着发展什么,她的今后,是她一个人的。

    “这就不劳父亲费心了,您还是尽快带我去看看淮峥如何了吧!”

    黎相沉着脸,拂袖朝外走去。

    黎落落跟了上去。

    同时,给一直候在门口的风息使了个眼色。

    风息悄然离去。

    黎落落揣摩黎相的行事作风,本是猜忌他将人质安置在了黎相府,放在了眼皮子底下,没想到还真被她给猜中了。

    淮峥,还真在黎相府的地牢里面。

    “相爷!”

    后院翠绿的竹林后,护卫们看到黎相,立即低头,让了一条路出来。

    黎落落的眉心一动,跟着黎相进入半圆形的地牢口,顺着台阶而下,两侧的烛火幽幽,照亮了这昏暗的环境。

    单间的囚牢中的草堆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虚弱至极的男子,他的一袭青衫染上了血渍,手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却因断了两指,看起来无比畸形可怖……

    黎落落见到此人清俊的相貌,才发觉以前在相府中有过几面之缘,是个秉性温润的大哥哥,还给过她和黎风聿糖果吃。

    如今,却被黎相给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黎落落的心都冷了又冷。

    “看到了吧?人还活着!”

    黎相站在单间门口,不耐烦道,“回去将这消息告诉婉儿,让她安心。”

    “你……你果真在用我……威胁婉儿……”

    单间内的男子淮峥,听到了黎明婉的名字,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却被锁链捆着手脚,连墙壁都无法靠近。

    他披头散发,双目猩红瞪着黎相。

    “你……杀了我!有本事杀了我!”

    黎相凉薄看了一眼,他本是中意淮峥的,也有举荐他为官的想法,但谁让他过于耿正清廉,信奉公正。既不能为他所用,那又何必给他美人前途。

    黎相连眼神都懒得递给淮峥一个,更别提会与他交谈浪费唇舌了。

    “走了。”

    他催促黎落落道。

    然而——

    黎落落盯着淮峥,却是未有所动,俨然是不想离开。

    “黎落落,人你也看了,别太得寸进尺了!”

    黎相的脸色一变,不悦地开口。

    就算黎落落的背后有镇南王,但也别以为,他真是吃素的,拿她一点的办法都没有!

    黎落落转过身来,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谁说我只是来看人的?”

    话音刚落——

    外面传来了一阵无比嘈杂的声音!

    似是有什么人来了!

    黎落落通知谁过来了?

    黎相府虽不说固若金汤,但也不是寻常官员敢闯的,更逞论像地牢这样隐秘,还有高手护卫看守的地方了。

    黎相的眸光大变,立即明白了黎落落看人是假,设计寻到淮峥地点,救人才是真!

    “逆女!!”

    他直接抬头,就要一巴掌对着黎落落甩过去,但还没有触及到,就被黎落落给一把抓住了手腕。

    黎落落看着面前怒火中烧的渣爹,冷笑了一声道,“黎昌平,你要是不想你的大计毁于一旦的话,就乖乖的将人给放了吧!”

    “岳父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地牢的通道口。

    走出来了两抹影影绰绰的身影。

    其中一抹,不正是三皇子,君谢安吗?

    三皇子君谢安和黎相一党,又有着这一层姻亲关系在,自是能随意进出黎相府,要来地牢,自是无人敢拦。

    黎相一下子明白了黎落落所有的算盘,他暴怒瞪着面前的女儿,一口恶气卡在胸口,却无处发泄,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他收回手腕,变脸速度惊人,转身看向君谢安的刹那,带上了惯有的从容,“三皇子,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婉儿说黎落落惹了你生气,非叫本皇子过来劝一劝,怎么着,你们父女吵架吵到地牢里来了?”

    君谢安狐疑的目光,掠过了黎相和黎落落,又落在了地牢单间中的淮峥身上。

    而他旁边的黎明婉,早已是面无血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