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月简短的说了曲文和曲武的恶行,泉阳听了却很平静,似乎这种事情于他来说,乃是稀松平常的。
“我去外头打听一圈去。”泉阳说着就出门了。
海云不知道初娘是为了给兄妹俩买衣裳才出门的,所以有些别扭,念叨了一句,“还挺热心的。”也跟着去找初娘了。
淮月正也想出去,就听见身后孙九娘道:“掌柜的,馄饨好了。”
“妞妞,做那高脚凳上吃吧。”淮月一指墙边桌旁的一把高脚凳。
妞妞乖乖的走了过去,眼巴巴瞧着孙九娘手里的碗。
孙九娘小心的把汤碗搁在她眼跟前,看着她,似乎觉得有点面善,又觉得小女娃模样都是差不多的,笑道:“哪来的小泥娃娃?跟姨去后院洗个手吧?”
妞妞闻着馄饨香气不住的咽口水,但还是立刻点了点头,跟孙九娘去洗手了。
淮月担心的很,也坐不住,站在门口往向不远处的长街。
海云和泉阳的身影不停的从一个铺子里钻出来,又钻到另一个铺子里去。
从江畔鲜到成衣铺子,没有拐角,全是直路。而且岔路通往的不是别家后院,就是死弄堂。
只有莫三娘酒馆边上的那条小弄堂可以通向另一边的翠柳巷,淮月走了过去。
虽已是秋,但弄堂里分外潮热,墙上底下满是苔藓。
淮月低头仔细的瞧了瞧,这些苔藓经过一夜休憩,吸饱水汽,绿茸茸的如毯。
虽然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往来行人所践踏,但此时绿毯还是簇新模样。
“你在这巷子口发什么呆呢?”
一个软绵绵的身躯靠在了淮月身上,染着胭红蔻丹的手分外妖娆的搂着她。
淮月无心笑闹,蹙着眉道:“三娘,你有见着初娘吗?不过让她去街尾买两身衣裳,可人没回来,刘掌柜也说自己没见到她。”
莫三娘正掩着嘴打呵欠,闻言美目圆睁,道:“她出门时我倒瞥见了,这转个身就到了的脚程,还没回来?”
淮月就见海云和泉阳往回走,海云远远的冲她摆了摆手,应该是没什么收获。
淮月眉头紧锁,莫三娘在旁揣测着说:“难道是她的那两个舅舅不还死心,绑走了她?”
这也是淮月最最担心的事情。
初娘先前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毕竟是个大活人,整日的憋着也不是事儿,渐渐也出来走动,一直都相安无事。
她自己心里也松开了,有个什么临近跑腿的活计,她也不让别人相帮,岂料今日就出了岔子。
淮月难免自责,就见冬大摇摇晃晃的从酒馆里走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淮月狐疑的看着他伸懒腰打哈欠的模样,冬大冲着两人嘻嘻笑。
莫三娘见淮月那没藏住的尴尬之色,顿时急了,道:
“他昨个喝醉了,赶也赶不走,就让他在柴房里凑合了一个晚上,锁了门的!”
淮月一个劲的点头,示意自己十分相信她所言。
莫三娘差点跳脚,狠狠白了冬大一眼,冬大只是傻笑,似乎酒劲还没消退。
这时,泉阳和海云已经到了眼前。
“前头粥铺的王大娘倒说瞧见初娘了,只是假髻铺子往后,就再没人瞧见她了。”
“初娘不见了?”冬大也凑过来。
莫三娘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道:“是啊,你也给我帮忙找去。”
海云去自家铺子里拿了几个包子,几人站在路边,一边吃包子,一边商量着。
冬大不知在想什么,看着不远处发呆,嘴里啃包子的速度倒是不慢,一直被烫得直嗦嘴。
莫三娘看他又要伸手去海云怀里拿下一个,一抬手就拍了上去,“饿死鬼投胎啊。”
冬大挠挠头,道:“前几天,我瞧见曲家那俩兄弟了。”
“那你不早说!”莫三娘又要打他,她那点力气打在冬大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冬大又看着她傻笑,淮月和海云简直无语。
“噢噢!那天曲家兄弟好像是往翠柳巷卖醋的陈家去了,又不往这儿来,我干啥提啊。”
泉阳正专心的听着冬大说话,忽然肚子发出好大一声响。
“呵!肚子里吞蛤蟆了?”冬大道。
泉阳半点不觉难为情,还是看着冬大,追问道:“还有吗?那咱们要不去陈家问问?”
冬大先是摇了摇头,又想起什么来,道:
“那陈家的小子好像正说亲事呢。女方原有些瞧不上,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肯了。”
淮月转脸看了看陈家的方向,粥棚后头正好有条弄堂,直同陈家的后门。
江畔鲜里偶尔买醋,陈老头也是图方便,直接从后门过的。
事迟则生变。
“一起去陈家瞧瞧。”淮月说着,也不管是否与陈家有关,一行人就往陈家去了。
陈家的铺子倒不是专门零卖的,他就是间酿醋的坊子,大多生意是给城中零散卖调料的铺子送醋。
街坊里若要买,拿着醋瓶来也就是了。
陈老头是个老实性子,若不是冬大提及,淮月真不会往他身上想。
陈家的大门紧闭着,海云上前敲门,没人理会。
再敲,也是无人。
“陈老头可是个勤快人,这个点也该起了,难道出门送醋了?”
冬大不解,又上前敲门,把门拍的啪啪啪响。
过了一会,门吱呀开了条缝,门缝里滑着一只眼,恰好只能看见冬大和泉阳。
陈老头开了门,“冬大你……
他话没说完,就见到了淮月和海云,惊得后退两步,脸色煞白。
见状,众人岂能不知有鬼。
淮月当机立断,快步上前,指着那老头怒道:“初娘呢!陈老头,你家什么时候改卖人的勾当了?!”
陈老头被她一吓,连连摆手,掩饰也忘了,扯谎也不会了,道:“没,没,就是那曲兄弟借我家屋子过个道!”
“陈老头,你这把年纪了,脸面还要不要啊!这样的事儿也做!我看你以后也别来我店里喝酒了,我嫌腌臜。”莫三娘鄙夷的说。
陈老头老脸涨得通红,‘扑通’一声就给淮月跪下了。
“你就当救我条命,那丫头就让舅舅给带回去吧,毕竟人家才是血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