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樱和淮月哪有心思闲逛,只在正院附近走走。
阿樱顺便同她说起二管事的事情,“曲家两兄弟与二管事没什么关系,可他的填房张氏,正是曲家兄弟要把外甥女嫁过去的那户人家的闺女。”
淮月不屑笑笑,“七拐八拐的关系,也是有底气的很。这二管事难道有些来头?”
“二管事是二娘子的远亲。”阿樱摆摆手,“不过二娘子人很好,若是知道有人狐假虎威,想来也不会包庇。”
淮月没说什么,阿樱忽一吐舌,轻道:“真是不能背后说人。”
不远处,就见林氏正被婢子搀扶着,往这边走来。
得知傅忱在里头,林氏掩嘴笑道:“那我迟些再进去,免得打搅了他们,咱们再逛上一圈。”
林氏蛮有兴致的打量着淮月,淮月也看着她。
“娘子姓林,不知与林老举人是和关系?”淮月做闲话般说着。
“他老人家是我大伯。”林氏答曰,“江娘子认识我大伯?”
淮月想了想,便道:“并不认识,只是端午节时,他家大娘子在我店中订了一份粽子。”
听到大娘子这几个字,林氏微微变色,片刻后,她轻叹口气,道:“让你看笑话了。”
本以为淮月会宽慰林氏几句,却见她微蹙眉头,道:
“这事儿说起来的确不好听呢。”
林氏眼神虚闪,尴尬的笑了笑。
“说起来那两位舅兄也真不是个人,”淮月叹息道:“不但强嫁了妹妹,连外甥女也被逼嫁。那小女娘在我店中做事,现在是连门槛都不敢迈出去,生怕给绑了去。”
淮月做出一副难言的样子,先轻轻的唤了一声,道:“二娘子。”
林氏愣住,见淮月犹豫再三,随后她又瞅了阿樱一眼。
阿樱瞪着眼睛,不知道淮月是个什么意思。
“你说吧。”淮月用胳膊肘捅了捅阿樱。
阿樱歪头看她,又看看林氏,“噢”了一声,道:
“二娘子,那两舅兄说自己在傅府有靠山,也就是二管事。”
林氏惊讶,“竟有此事?”
阿樱点点头,道:“大娘子说,府里断不能容这样的人,想着二管事与您……
林氏连连摆手,似是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是个远亲,我看他还是能干,这才给他事做,既然是个品性低劣的,那就贬到庄子上去吧。”
听到前头几句,阿樱还对淮月使了个眼色,‘瞧吧,二娘子很知礼的。’
又听林氏说‘贬到庄子上去’,阿樱一愣,纪如笺的本意是不再留用了。
不过林氏既然这样说,少不得也要给她几分面子,阿樱便道:“那我回去同大娘子说一声。”
“大嫂如今正是最紧要的时候,有些小事还拿去劳烦她做什么?”
林氏笑着瞧了淮月一眼,这是在指责她。
淮月一副没听懂的样子,林氏继续道:“我来安排吧,把他打发的远远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阿樱只好道:“那就劳烦二娘子了。”
“江小娘可满意?”林氏看向淮月。
淮月点点头,一脸敬重的道:“二娘子果然如阿樱所言,最是心善公正。”
林氏目光复杂的看着淮月,不知她所言是真心还是讽刺。
阿樱忽然返身往回跑,林氏和淮月都莫名其妙,直到瞧见了正快步往院里小跑的大夫。
“呀!这是怎么了?”林氏不解的问。
她语气是很正常的惊讶,但不知是否出于偏见,淮月总觉得她有点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淮月理都没有理她,也跟了上去。
院门外,墨言也焦急的伸长了脖子张望。
淮月停在了他身边,道:“你家郎君也在里头?”
墨言点点头,淮月想了想,往院里走去,但没有进正屋。
林氏走过来时瞧了淮月一眼,见她在廊下站在,也没说什么。
只是她刚往屋里去,就被阿樱给送了出来。
“二娘子恕罪,大夫说人太多了,要安静些才能诊脉。”
她身后,柔衣也被赶了出来。
“这个自然,”淮月看不见林氏脸上的表情是否尴尬,“那我就先回去等,不在这添乱了。”
“哎。”阿樱道。
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什么,当着柔衣和林氏的面就门‘啪’的一声给合上了。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从神色看,林氏还真没怎么介意。
“这丫头。”柔衣却画蛇添足的嗔怪了一句,“她也是太着急了,不是故意甩脸子的。”
林氏抿了抿嘴角,“无妨的。”
淮月冷眼在旁看着柔衣弄鬼,嘟哝道:“烦人精。”
“哪一个?”低沉的男声蓦地响起。
淮月惊了一跳,整个人原地蹦跶了一下,狠狠的白了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傅恣一眼。
傅恣皱着眉头,显然是早一步就从屋里头被赶出来了。
见淮月没说话,他又问了一遍,“她们两个,哪个是烦人精?”
淮月不解的看他,反问道:“都尉觉得哪个是?”
傅恣个头很高,站得近一些看她,总要垂眸,浓密的睫毛几乎要并成一线。
“两个都烦。”
淮月忍笑,嘴角还是不自觉的扬起。
一个烦人精走了,另一个烦人精却看见了站在一处的两人。
一个身穿云墨灰,一个衣着碧水蓝,如浪花拍石壁,水沫四溅,竟让人有种扑面而来的凉意。
柔衣不知怎得,很不想看到两人站在一处,便笑着走了过来。
“都尉,院里晒得很,您怎么不在偏阁歇着?”
她盯着傅恣,一眼都不曾分给淮月。
淮月挑了挑眉,觉得很有些趣味。
“江娘子也是我请来的,你怎么不招呼她?”
淮月斜了傅恣一眼,疑心他是存心祸水东引。
傅恣被她看得奇怪,这几日听说纪如笺胃口好了些,他也知道是淮月的功劳。
他此言是真心给淮月撑腰的,怎料人家却来不乐意了。
柔衣连忙朝淮月福了福,小脸微皱,又有几分委屈,道:
“是奴的疏忽了,江娘子一直阿樱招待的,奴一时不察,怠慢江娘子了。”
“没事。”淮月笑道,“柔衣姐姐是乔阿嬷手下的人,不敢劳烦。”
柔衣头皮一紧,结巴道:
“江,江娘子说笑了,我是大娘子的人,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