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脱口而出，适才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了。
沈穆一脸纠结的神情，他可没有看出来晋王哪里对沈钰好。
又担心被府中的下人听见了，最终还是敛了话头，跟着沈钰到了膳堂。
红袖和棠梨两个丫鬟将早膳一份份的摆在桌上，便站到了门外。
“怎么突然过来了？”沈钰掀眸扫了他一眼：“昨日也未曾和我知会一声。”
沈穆不是一个莽撞的，突然上门，她疑心是府上出了什么事情。
“长姐出嫁时我没来得及送你出嫁，再过几日便要去国子监，想着来看望一下姐姐。”
“那你现在看到了，待会儿用完早膳便回去吧。”沈钰慢悠悠的夹着菜，并不着急。
沈穆的心思全然不在早膳上，眉头紧锁着，有些闷闷开口：“我听二姐说你在王府身不由己，这桩婚事......”
他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紧攥着，深思熟虑了一宿，语气坚定道：“若是我能高中榜首，便可以向皇上求一个赏赐。”
沈钰眼眶有些微涩，放下手中的筷子，没想到沈穆对原主的感情如此之深。
“这话你同我说过便算了，万不可在父亲面前说起。”让沈皋知道这件事，定然会迁怒到沈穆身上。
她同意嫁给晋王的时候便没有想过回转的余地，如今陆珩待她殷切，更是不可能现在悔婚。
沈穆：“我还未曾对父亲说过。”
担心沈钰多想，沈穆又补了一句：“是我听到元姝表姐和二姐说起你的婚事，这才擅自过来的。”
“父亲还不知道你来王府？”沈钰神情凝重了些。
沈家的人自从她嫁进王府，连晋王府的大门都不敢踏进一步，沈穆听见她过的不好的消息这才急着赶过来。
沈穆摇头，他料想沈皋是不会同意的，索性便偷偷过来了。
“胡闹！”沈钰语气重了几分，只觉得头疼，沈婕那番话指不定是故意让沈穆听见的。
真是片刻都不安宁。
“我不是胡闹，姐，你们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便自己来看。”沈穆也有了几分脾气。
这桩婚事本就古怪，家中上下都闭口不提，二姐和母亲说话遮遮掩掩的，他今日看着晋王对沈钰的态度又是这般，怎么能不着急。
红袖和棠梨看见外面的一道身影，皆是一愣。
连忙福了身子，还未开口，便看见陆珩对着二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个丫鬟头皮发麻，面色吓的发白，里面的人丝毫不知道外头的动静，还在自顾说着话。
沈钰的语气有几分责怪：“婚事是圣上下旨，你只需要好好读书便可，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红袖和棠梨看着陆珩清冷的面色，心下打着鼓，只希望里面的人能够快些跳过这个话题，那张冷气嗖嗖的脸实在是不太好看。
奈何沈钰和沈穆毫无察觉，沈穆见她如此避忌这个话题，自顾道：“那圣上也不能随意许了你的婚事啊。”
棠梨额角一跳，陆珩的面色果然黑沉的要命。
“皇上自然不能随意许了她的婚事。”
男人冰冷的声线从外面传来，里面的沈钰面色登时白了一瞬，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人。
她能看出来，陆珩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黑沉的眸中没有一丝光亮，带着几分锐利，直直的看着沈穆。
沈钰下意识的往沈穆身前站了一步，先行接过话来：“九爷，穆儿还是个孩子。”
沈穆抓住她的手臂，挡在沈钰身前，被那样一道目光审视着，心里不打退堂鼓是不可能的，偏生沈钰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让他更坚定了些。
陆珩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十分轻蔑的看了沈穆一眼。
那目光桀骜，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在其中。
长清站在陆珩身后也是屏了气息，大气都不敢喘。
九爷是真动了怒。
“你不是想知道这桩婚事如何来的吗，本王告诉你。”陆珩语气漫不经心的，气势压得周遭的人面色发白。
陆珩：“你们沈府的门槛本王还高看不上，你过来逼问她，不如回去问问沈皋那个老家伙，还有你二姐，他们对这桩婚事可是一清二楚。”
沈钰拧了眉，想开口分辨些什么，但迫于陆珩的目光，薄唇抿着。
沈穆还是少年脾性，心里想些什么便直接写在了脸上。
“你二姐抢人姻缘在先，沈皋纵容在后，这桩婚事是你的好爹和好二姐一手促成的，”陆珩慢条斯理的掀眸看向沈钰，目光颇有几分玩味：“你过来问她可真是冤枉了。”
“她可是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的。”
男人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沈穆身上只穿了件单衣，此刻仍觉得汗流浃背，一张脸憋着红色，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攥着。
“姐，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沈穆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回过神后愣愣的看着沈钰。
都不用沈钰回答，红袖和棠梨听到陆珩那般说的时候面上都没有半分疑惑，显然是早就知情了。
沈钰：“你别多想，这些已经过去了。”
她无意挑拨沈穆和沈婕的关系，但如今陆珩将事情都说了一遭，她也犯不着好心给沈婕辩解什么。
陆珩说的又不是假话，沈府上下都是知道的。
沈穆虽没全信陆珩的话，但心底却已经相信这件事是沈婕和沈皋的缘故，要不然沈婕从前和太子并无交情，突然就和太子定下了亲事。
联想起沈钰昨日的表现，他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生疏，但只当是沈钰嫁人后的性情有些改变，从未想过是因为这等缘故。
沈穆仿佛喉中哽了一根鱼刺般难受，不上不下的，连院中的陆珩都忽略了。
等出了晋王府后，他转身看了一眼那写着“晋王府”三个大字的门匾，黑沉肃重，同样的压抑。
沈钰没有出来送他，棠梨看着沈穆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
偷偷告知他：“三少爷，放心吧，夫人回好好照顾自己的，只是王府的事情不可对府上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