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顺着陆景彦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接踵的人群，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男人的面色。
刚准备开口，陆景彦便转过了身子，凝着她的面容，没什么情绪的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上元佳节，公子每年都会去湖心亭。”沈婕端着温和的笑意，抿了薄唇道：“我想着公子身边应该有人作陪才是。”
恰好那位大婶将编好的红绳递给沈婕：“姑娘，您要的红线，拿好了。”
陆景彦盯着那两根红线编成的手绳，只觉得那红线在她的掌心格外的刺眼。
眉尖不自觉的轻蹙了下。
沈婕抬手拉过陆景彦的手，将红绳套在了他的手腕上，男人的手僵了僵，但还是没有推开她。
任由沈婕给他戴上后，才转过身子往前面走去。
今日他出宫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连临风都被他勒令不许跟着，倒是忘记从前和沈钰来灯会上时，她后头时常跟着一个小尾巴。
这小尾巴如如今黏在他身后不肯走了。
......
“俗话说这千里姻缘一线牵，”棠梨笑着看向两人：“夫人和九爷应当将红线系起来才是啊！”
沈钰面色带羞，嗔怪的看了棠梨一眼。
陆珩饶有兴致的觑了沈钰一眼，垂眸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他方才注意到旁人都将红绳系在手腕上，沈钰只是将红线在他指尖上绕上几圈作罢。
“不过是些小玩意，九爷不必在意。”沈钰算是胆大的，但对上陆珩时总会觉得莫名的惶恐。
在今天被陆珩冷了脸色后这会儿又上赶着贴了上去哄着，自然不敢要求陆珩把这小女儿家的玩意戴在手腕上。、
寻思着回去后可以放到陆珩的荷包中或是引枕下面。
也算是全了一个好寓意。
一旁的两个丫鬟见主子面红，也不敢挑逗下去，手上拎着一堆路上沈钰见着好玩便买下东西。
长清推着陆珩的轮椅，听着几人的欢笑，微抬了眸子往上空看去。
正东方的位置正有一排排祈福灯飘起，在半空中犹如明亮的繁星一般，照着这无尽的黑夜。
红袖忽然想起里：“夫人，湖心亭那边准备放河灯了，可要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红袖的手臂便被一旁的人给轻拽了下。
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微张的薄唇顿住，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来。
陆珩察觉到她一瞬间的僵硬，深邃的眸子微眯了下，望着沈钰面上露出的兴奋，眼里仿佛织着一道银河般璀璨。
女人唇角抿了抿，温吞道：“河灯那边人有些多了，那桥头上都站满了，容易碰撞到，便不去了。”
明明自己是想去的，但还是转过身子回头看着陆珩，纤长的眼睫卷翘，一双漆黑目明亮，只映着他一人的身影。
“九爷我们回去吧。”
棠梨也在一旁道：“这河灯年年放的，夫人又是怕水的，不去凑这个热闹也好。”
沈钰怕水？
陆珩眉梢轻扬了下，微点着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上面的红绳，漫不经心的开口：“是有些乏了。”
越往街头走那边的人便更少些，不如来时的热闹，长清先扶着陆珩上了马车。
刚挑起帘子，身后的夜幕上便出现一簇烟火怦然炸开来。
沈钰感觉烟花升起的位置有片刻是炽白的光亮，与天边接连的位置也如同白昼一般。
“这个时辰才开始放烟花呀。”她有些怔楞的站在原地。
身后的两个人眸色不约而同的一沉，齐齐看向那“烟花”的方向。
长清张了张唇，眉尖紧蹙着。
这并不是烟花，而是幽阁的信号，而且只有十三人中有人遇难或者极为险峻的情况才会发射这枚信号。
陆珩轻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马车一路往王府的位置去，本来足足能容纳四五人的车厢此刻被沈钰的花灯占了一席之地，女人身子懒懒的靠在一旁的侧壁上。
自己倒是乏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又没有完全的睡沉下去。
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王府，沈钰混混沌沌间察觉脸颊被人掐了掐。
迷茫的掀着眸子，眼里露出一抹不解的神情。
“九爷。”嗓音软糯，缓了一会儿后才后知后觉的开口：“我睡着了。”
陆珩轻“嗯”了一声，自然的抽回了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今晚我去书房，不必等我。”
他进门前同沈钰说了声，也没等她回应，长清便推着轮椅往书房的位置去了。
沈钰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微敛了些。
心里不知为何会升起一抹酸涩来，陆珩应当还是责怪她的。
即便晚上陪着她去了灯会，但他似乎也是不太高兴的，或是说一直都是兴致怏怏的，偶然才露出几道不易察觉的浅笑来。
沈钰指尖蜷缩了起来，才意识到指尖还绕着一根红线，陆珩的那根也不知还在不在指尖上，倒是忘记提醒他取下来了。
“夫人，这花灯要挂到厢房吗？”红袖和棠梨刚将马车上的东西悉数拿下来，才发觉沈钰还站在王府门口的位置。
棠梨看了一眼沈钰的脸色，对红袖挑了挑眉。
能够察觉沈钰现在的情绪似乎沉寂了下来，又不敢多问。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同九爷先商量一下的？”沈钰还想着白日的事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陆珩是在劝诫她，也是担心她才会动怒。
她早应该想到的，欧阳冀在长安城中最有可能找的人便是陆珩了，况且两人在边境数年的交道，陆珩本就不是站在皇帝这边的，他出手帮欧阳冀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仗着些聪明她便大着胆子一连算计了几人，从未考虑后果，还扰乱了陆珩的计划。
棠梨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也知道两人今日因着这事还闹了不愉快的。
轻声劝解道：“奴婢以为，九爷可能是在担心夫人的安全。”
接着她说了早上自己的担忧：“旁人毕竟是外人，更何况夫人今日见的人不是一般的人。”
沈钰挑了挑眉。
轻嘶了声，她好像遗漏了一个关键点。
陆珩好像还有点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