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更困惑了：“六丫头怎么了？”
罗氏脸上的笑意不变：“六姑娘去我们侯府住了几日，这事老夫人您知道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六丫头去陪宜儿解闷，这事大儿媳跟她说过，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难道六丫头在侯府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被人找上门来了？
“说来也算是件喜事，”罗氏扫了在座的几人一眼，“六姑娘走后，泉儿说他与六姑娘两情相悦，想纳她为妾。”
“什么？！”饶是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被这事给惊着了。
坐在罗氏对面的何氏，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成了！
孙氏和陈氏也面露惊讶之色。
罗氏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对此事有十足的把握。一个小小的庶女而已，他们侯府主动求要，她们还不高高兴兴地将人送上来。
“这真是喜上加喜了，泉儿刚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也很吃惊，不过泉儿对六姑娘情真意切，我们商量过了，宜儿也同意，我这才上门来，不知几位夫人是什么意思？”
罗氏没有把魏良泉想要娶六姑娘做平妻之事说出来，毕竟是他们两人私下里说的，做不得数。且真要说出来了，伯府人脸上也无光。
至于那个六姑娘，她要还有点脑子，就应该明白此时要闭嘴。她若敢到处嚷嚷，不仅自己的名声不保，还会让长辈们厌弃。
做戏要做全套，何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悲愤，高声道：“世子妃说得轻巧，什么喜上加喜，姑爷才刚因为一个青楼女人让我宜儿掉了孩子，现在才过去两个月而已，他又看上了宜儿的妹妹，这让宜儿情何以堪！”
“亲家夫人话不能这么说，”罗氏听她如此说自己的儿子，也变了脸，“一个巴掌拍不响，府上六姑娘也脱不了干系，不然泉儿也不会开这个口，至于宜儿……”
罗氏略一停顿，继续说道：“宜儿的身子大家也都知道，既然都是要养妾室的孩子，养一个自己妹妹的孩子岂不是更好？将来孩子长大会跟她更亲近。”
提起清宜的痛处，何氏脸上悲伤的神情变得真切起来，无心再多说。
片刻的沉默之后，老夫人出声道：“事情有些突然，亲家容我们商量商量，过几日再答复你。”
没有当场拒绝，此事就八九不离十了，罗氏本也没指望她们现在就答应，女方家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应当的，那我就不打扰了。”罗氏起身告辞。
等将人送出去后，老夫人也随即起身道：“晚上等爷们们都回来了，再来商议此事。”
孙氏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了东院。
待傍晚方承安从外面玩乐回来，孙氏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说明。
“我不同意！”方承安脸红脖子粗地说道，“我绝不让瑗儿给人做妾！”
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怎么能做妾？
孙氏不与他争辩，她说了也不算：“这事还得看母亲的意思。”
“我这就去找母亲！”方承安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孙氏赶紧跟上去。
众人再次齐聚正厅。
老夫人看了眼三个儿子的神色：“六丫头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
话音刚落，方承安第一个站起来：“母亲，这事我不同意！”
永昌伯方承辉也从何氏那里知道了此事，经过她的分析，他觉得清瑗到侯府做妾，对宜儿来说不是坏事。
只是他见自己的三弟情绪激动，不好在这时候直说，便对老夫人说道：“儿子听母亲的。”
二房方承宏也是事不关己，跟着附和道：“全凭母亲定夺。”
老夫人心里有了计较：“老三你先坐下。”
方承安依言入座，老夫人接着说道：“宜儿婆母的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六丫头能进侯府也不算辱没了她，而且还能帮到宜儿，她们两姐妹相互扶持，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方承辉立即表态：“母亲所言极是。”
“我不会让瑗儿做妾的，母亲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方承安固执地说道。
老夫人不忍小儿子伤心，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恐怕这事非行不可，如宜儿婆母所说的，是六丫头与姑爷有了私情，才让姑爷提出要纳她的，六丫头行为不端，这是她自找的。”
她心有不悦，虽然她事后想来，这确实不算是坏事。不仅能解了宜儿眼前之困，还能让他们在宣平侯府上再加一码，以保将来侯府的掌家人是他们方家的血脉。
只不过六丫头的行为给方家抹了黑，才让宜儿的婆母那般颐指气使。
“我不信，”方承安硬声道，“瑗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魏家一定是胡说的。”
他的瑗儿乖巧懂事，怎么会像他们说的那样轻浮？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若不信可以把六丫头叫来问问。”
方承安闻言，当即吩咐小厮去叫清瑗过来。
清瑗正要吃晚饭，听到彩霞的回禀后，立刻带着她往正厅走去。
等她看到里面坐满了人，心下一惊，她行完礼，诚惶诚恐地站在中间。
“六丫头，今日宣平侯府来人了，想让你跟了大姑爷，你可愿意？”老夫人眼含深意地问道。
清瑗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果然没骗自己，竟这么快就说服了两府的人，她还以为这事不易，自己要等很久呢。
她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在座的人见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魏家说的是真的。
方承安痛心疾首道：“瑗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清瑗转身面对他，疑惑道：“父亲为何这样说？”
祖母都来问她的意愿了，难道不是他们已经同意了吗？自己能嫁入侯府做正室，父亲应该高兴才是啊。
“你——”方承安见她一副不知羞耻的样子，怒道，“你做什么不好，非要上赶着去给人做妾，还有脸在这问我？”
清瑗脑中嗡的一声，做妾？大姐夫明明答应她是平妻，为何短短一日就成了妾室？
“老三，行了，”老夫人沉着脸说道，“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六丫头就等着被抬进宣平侯府吧。”
说完，老夫人挥了挥手，起身离开。
众人随后散去，方承安走到清瑗身边时，气得“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孙氏想带她一起走，到她面前唤了两声，都没得到回应，便摇着头自己走了。
偌大的厅中只剩清瑗一个人，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终于回过神来，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