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和巧芸回到思远阁,接过心涟递过来的茶,小口的喝着。
心涟等她放下盖碗才开口说道:“姑娘,夫人院里的严嬷嬷来说,明日请您和夫人一同去成国公府赏菊。”
这算是清颜第一次以武安侯府少夫人的身份亮相:“府里可还有其他人也去?”
心涟做事周全,都已问明白:“只二房的姑娘会去。”
瑾瑜也去,清颜不担心到成国公府后无人说话了。
第二日,清颜身着月白描金花淡色衣衫,下配烟紫色细褶裙,头上仅带一支镂空雕花水晶钗,加上一对珍珠镶金耳坠,既贵气端庄又不失少女的俏皮。
清颜带着心涟来到孟氏的院子。
孟氏也已收拾停当,一袭绣金牡丹纹亮缎滚边长褙子,庄重而得体。
两人在府外的马车旁,等到欢呼雀跃而来的瑾瑜,瑾瑜一身装扮明媚动人,上来就拉着清颜的手不放。
两辆马车从侯府门前驶离,孟氏的马车在前,清颜和瑾瑜同坐一辆。
马车里,清颜和瑾瑜相对而坐,一上车瑾瑜便不如平时话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清颜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去问,静静的等着。
果然,偷瞄了清颜好几眼,瑾瑜支支吾吾的开口问道:“嫂嫂,你可知我们将要去的成国公府?”
清颜好笑的摇摇头:“以永昌伯府在勋贵中的地位,我哪里会有机会结识公府中的人。”
瑾瑜自言自语地低喃:“不认识也好……”
清颜没听清,微微俯身:“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瑾瑜抬起头来说道。
马车里又恢复了静默。
瑾瑜坐立不安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嫂嫂,我还是跟你说吧,成国公府已逝的贞姐姐是哥哥以前的未婚妻。”说完,探着头去看清颜的脸色。
清颜灿烂的一笑:“就为这事,你愁的小脸跟个包子似的。”
瑾瑜想过嫂嫂很多种反应,唯独没想到是这种,疑惑的问道:“嫂嫂不在意吗?”
“有什么好在意的,斯人已逝,我是你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在成婚前我就听说了,他定过两次亲。”清颜伸长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瑾瑜有些尴尬:“是我多想了。”
清颜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宽慰道:“瑾瑜能为我着想,嫂嫂很高兴。”
瑾瑜总算笑逐颜开:“嫂嫂放心,瑾瑜是站在你这边的。”
说说笑笑了一路,马车停在了成国公府门前。
成国公府的大夫人邱氏带着儿媳在门外迎接,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孟氏,急忙从台阶上下来:“可算把姐姐盼来了。”
孟氏上前握着她的手说道:“妹妹下的帖子,我怎敢不来。”
这时清颜也跟着瑾瑜走过来向邱氏行礼。
“这孩子,许久不见越发出挑了。”邱氏先是看向瑾瑜,接着又看向清颜问道,“这便是逸儿的媳妇吧。”
孟氏将清颜揽过来:“是,这孩子闺名清颜。”
邱氏深深地看了眼清颜,像是不敢多看,收回目光说道:“是个好孩子,可惜我的贞儿没福气……”
想到那个自小体弱多病却又乖巧懂事的孩子,孟氏也不好受,劝道:“好了,贞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定不会希望看到你再为她伤心。”
邱氏眼眶微红:“是我的不是,好好的又想起这些陈年往事,让姐姐跟着站在门外,实在对不住,姐姐快请进。”
孟氏随着邱氏往里走,清颜和瑾瑜跟在后面。
瑾瑜小心翼翼看着清颜:“嫂嫂。”
清颜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我没事。”
原来成国公府大夫人的女儿就是宋北逸之前的未婚妻,两家的关系应该很好,没有因为没结成亲家而疏远。
成国公府的正厅,此时已坐满了前来赏菊的夫人小姐,进来后,孟氏带着清颜一一认识,寒暄了许久才落座。
成国公老夫人坐在上首,精气神儿却不如武安侯老夫人,强撑着跟众人说了一会话,便让大夫人负责招待,由丫鬟搀扶着出了正厅。
老夫人走后,厅里的人热络了起来,左右攀谈。
半晌,邱氏起身说道:“府中的菊花开的正好,诸位随我去园子里瞧瞧吧。”
众人从善如流的跟着邱氏来到园子,只见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菊花,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其中不乏名贵品种,惹得诸位夫人小姐们赞叹不已。
清颜和瑾瑜一起边走边看。
一位身着豆绿色衣裙的姑娘迎面朝她们走来,用熟稔的口吻喊道:“瑾瑜妹妹!”
两人同时抬头,瑾瑜眯着眼看了会才道:“舒娴姐姐。”
林舒娴走到两人跟前,不满地说道:“许久不见,瑾瑜妹妹竟不认得我了。”
瑾瑜心中莫名,她与林舒娴并没有很熟,以往她来国公府,都是跟舒慧玩的比较多,今日舒娴的态度有些奇怪,她理了理思绪,笑道:“是舒娴姐姐越来越好看了,我一时看呆了。”
舒娴心中舒畅:“就你嘴甜。”
瑾瑜赔笑着,突然眼睛一亮,高举着手喊道:“舒慧,舒慧。”
远处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姑娘听见呼唤,举目望过来,兴奋的挥手:“瑾瑜!”说罢,提起衣裙快步走来。
舒慧站定后,略带微喘的说道:“瑾瑜,你也来了。”
“嗯嗯,我一眼就看到你了。”瑾瑜激动地说道。
两人聊得浑然忘我,清颜倒是没什么,一旁的舒娴却不满被忽视,轻咳一声。
舒慧敛起笑意:“三姐姐。”
舒娴高昂着头:“今天是母亲特意办的赏菊宴,四妹妹还是注意些分寸的好,省得惊扰了各位贵。”
“三姐姐说的是。”舒慧面无表情的说道。
瑾瑜见到好友在舒娴面前委屈求全的样子,恨的牙痒痒,舒娴仗着大夫人的宠爱,从小就蛮横,连自家的妹妹都要压上一头。
舒娴浑然不觉:“瑾瑜,这位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瑾瑜挽着清颜说道:“这是我的嫂嫂,嫂嫂这两位是国公府的姑娘。”
其实舒娴早就猜到了,却故作惊讶:“原来是逸哥哥的夫人,听说逸哥哥大婚之夜出征,连婚房都没进去呢,嫂嫂岂不是连逸哥哥的面都没见过。”
说着便面带同情的看向清颜。
瑾瑜忍无可忍刚要上前,被清颜拉住。
清颜冷冷的看着舒娴:“夫君为国征战,我又怎会计较,没有见面又如何,我与夫君夫妇一体,心意相通,胜似见过千次万次,林三姑娘就别为我夫妇二人操心了。”
“你——”舒娴从没被人这样直白的驳过面子,厉声道,“逸哥哥怎么会娶了你这样一个毫无羞耻之心的人,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也不嫌臊的慌,你根本配不上逸哥哥!”
四周的人朝这边望过来,舒慧急忙上前制止:“三姐姐,快别说了,她们是来做的。”
“哼!”舒娴甩开舒慧,眼睛瞪着清颜。
清颜面带讥讽,直直的看着她:“你说我不配?那谁配,你吗?”
“我……”舒娴刚要说出口的话,被自己仅存的几分清醒拽了回来,改口道,“反正不是你!”
她后悔了,从逸哥哥大婚那日,她看到他时,她便后悔了,姐姐过世几年后,祖父曾有意让她嫁与逸哥哥,可她那时却偏信了传言,死活不肯,母亲只剩她一个女儿,事事顺着她,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是她不好,她不应该信外面那些人说的话,她幼时见过逸哥哥,那时的逸哥哥明明是个翩翩少年郎,还会给她摘挂在树上的风筝,自己怎么就信了呢,如果她听从祖父的话,那么现在嫁给逸哥哥就是她,而不是面前这个讨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