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军一脸震惊地回了头。
上次送她回来，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刘宇军眼神有些复杂，那么久的事情她都记得，是不是其实，当初张小莲也不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
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错过了机会。也许机会并不大，但是好歹是有机会的。
“你还记得？”刘宇军沉溺于这种小惊喜情绪中，一时之间忽视了张小莲的态度。
张小莲：“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那天下大雨。”
刘宇军心里一荡，这些细节都记得？
“对！”
他一脸惊喜地看向张小莲，却见张小莲面沉如水，眼底满是憎恶。
仿佛热血沸腾之下，被人迎面浇了一盆冷水，刘宇军心里的惊喜之色瞬间消失殆尽。
“你怎么了？”
张小莲：“上次下大雨，你衣服都淋湿了，我让你进屋喝杯热茶，你都说不合适。”
虽然和刘宇军说不上多熟，但是那天，刘宇军送自己回来的那个黄昏，张小莲始终还有印象。
他看过来的眼神克制而隐忍，仿佛在看不敢亵渎的瑶池仙女一般。那眼神让张小莲都有些震撼。
可是，当年有多震撼，如今就有多讽刺。
张小莲冷冷地看着他，“今天不让你进，你却强行闯进来，为什么？”
刘宇军：“因为……”
张小莲却不等他解释，神色愈发地冷，她自嘲一笑，“不过是因为我被人始乱终弃，孩子都生过了，自然没什么讲究的，随随便便就能凑合，哪敢肖想什么呢？对吧？”
刘宇军猛地一僵，“你……”
张小莲再度打断了他，眼底满是戾气与厌恶，她怒火中烧，音量拔高，“刘厂长，那你就完全想错了。我没打算随便。你走吧。”
刘宇军眯了眯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说完了？”
张小莲：“请你离开。”
刘宇军：“说完了，能不能容我说两句？”
张小莲：“不必了，你……”
刘宇军：“我没觉得你是随便的人。我进来也没想把你怎么样，是听到里面有水声。”
张小莲显然不信，“水龙头用久了，有点滴水而已，不劳刘厂长费……”
说到一半时，张小莲也觉得不对劲，水龙头滴水的声音不会这么大，而且应该是“滴滴答答”的滴水声才对，然而现在却像是水往外涌出来的声音。
她猛地往厨房看过去，难道是她忘了关水龙头？
张小莲跑到厨房，发现水龙头下面的水桶已经满了，水漫出来，地上积了一层水，眼看有要往其他房间蔓延的趋势。
她艰难地伸手去够水龙头，发现水龙头拧不动。
刘宇军跟了上来，皱着眉道，“我看看……”
张小莲有些愧疚，刚才确实是错怪人家了。她一低头，看到了刘宇军脚上闪亮的皮鞋，道：“不用了，我叫人来修。”
刘宇军冷哼一声，“叫人来修？我不是人？”
不等张小莲回应，刘宇军已经走进了厨房。新皮鞋踏进了水里。
张小莲看了一眼，目光复杂，“你又何必蹚这趟浑水呢？”
这句话有那么点一语双关的味道，刘宇军立马扭头看过来，轻哼一声，“我乐意！”
张小莲：“……”
见对方哑口无言，刘宇军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有工具吗？扳手钳子之类的？”
张小莲没好气道，“没有。你走吧。”
刘宇军点头，抬腿就往外走，“行，我去楼下借。这水龙头再不修，楼下就要遭殃了，他知道了肯定愿意借给我。”
眼看着他真要去楼下借工具，张小莲赶紧叫住他，“等等。”
刘宇军回头看她，“怎么？又想起来，有工具了？”
张小莲：“锤子行不行？”
刘宇军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你是说直接把水龙头敲坏？”
张小莲：“……”
在厨房一通捣鼓，刘宇军总算替她把水龙头修好了。
厨房地面的水也清理干净，只是，刘宇军脚上的皮鞋甚至裤腿下面一小截都湿透了。
张小莲给他倒了杯热茶，“谢谢。”
刘宇军接过茶杯，一脸愉悦，“可算是喝到你的茶了。”
张小莲本能地皱了眉，张了张嘴，本想开口送，低头看了一眼他裤腿和鞋上的水渍，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刘宇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轻嗤一声道：“怎么？又想赶我走啊？”
张小莲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刘宇军撇了撇嘴，“总得容我把这杯水喝完吧？”
张小莲挑眉，“您慢慢喝，不够壶里还有。”
说着，她将热水壶给提了过来。
刘宇军一脸愉悦，“这就对了。上回送你回家湿了衣服也没喝上一口水，这回又湿了裤子，怎么也得讨回来。”
张小莲没说话，转身准备走开。刘宇军抬眼看过来，道：“上次我说不合适，是因为你当时有对象。”
张小莲脚步都不带停的，依旧没说话。
刘宇军有些急，好不容易说到这份上了，张小莲怎么转身就走了。
他立马追了上去，“你现在既然没对象，不如考虑考虑我？”
张小莲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向他。
昏黄的灯光下，他额头上的细汗清晰可见，头顶和后背上还蹭了灰，裤腿和鞋子上的水渍更是显眼，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一双眼睛却异常亮。
张小莲胸口猛地一窒，这种久违的不受掌控的感觉让她有点心慌，想也不想就摇了头。
“不考虑。”
刘宇军眼底的光稍暗了一丢丢，“为什么？”
其实，刚才有那么一瞬，他其实捕捉到了张小莲眼底的一丝动容之色。
他以为……也许还是会有机会的。至少，张小莲不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哪怕委婉地说，考虑考虑呢？
张小莲略低了头，只迟疑了一瞬，再抬起头来，眼底是一派淡然之色。
“刘厂长来高源镇是为了添一笔履历的吧，现在完成得差不多了，过不了多久就该走了。”
刘宇军有些惊讶，一来，张小莲居然猜到了他的计划。二来，张小莲拒绝他，居然是因为他要离开高源镇？
“原来是为了这个？”
刘宇军的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起来，“如果我不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