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都进去吧。”
姜耀光先发制人，假装不知道姜泉的意思，绕过姜泉和苏萍，往里面走去。
“等等。”
姜泉却拦在前面，又将苏萍带了过来。
姜耀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怒道：“姜泉！”
刚想数落几句，一抬头见苏萍落落大方地站在一旁，一脸淡定。姜耀光面上愈发挂不住，他一个公社的大队长，居然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小姑娘？
尽管心里有气，剩下的话姜耀光却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随便吧。这俩人一个勾搭小叔子，一个勾搭嫂子，他俩都不害臊，他有啥害臊的？
姜耀光索性破罐破摔，停住了脚步。苏萍怎么做，他就做同等的行为就行了，反正不能输。
姜泉看了苏萍一眼，指了指姜耀光道：“苏萍，这是我二伯。”
苏萍朝姜耀光笑了一下：“二伯。”
姜耀光一阵心梗，原本想着苏萍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应对回去，结果……
姜耀光实在笑不出来，算了，他认输。
姜耀光僵着脸，几不可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下了。
姜泉又道：“二伯，这是我对象，苏萍。”
姜耀光瞪了姜泉一眼，偏偏拿他没办法，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道，“晓得了。”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早就出来了，都屏息凝神看着这一幕。
尘埃落定后，便纷纷开始活跃气氛。
“好了，大家都快进屋去吧。”
李大壮一把拉住了姜耀光的手道：“姜大队长，我正想找你呢，我们队修河堤的人手不够，能不能跟你们队借几个人？”
把话题岔到生产队方面的事，姜耀光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点头道：“回头商量一下。”
“好嘞。”
开场的僵局打破后，之后的场面倒也和谐起来。
几杯酒下肚后，话匣子就打开了。
姜大伯喝多了出去解手，回来时头晕乎乎的，往旁边的矮凳上一坐，“哐当”一下摔在了地上。
苏庆辉赶紧过去扶起他，“大伯，你咋往这坐呢？这凳子缺了个脚，不能坐啊。”
姜大伯母也赶紧起身去扶他，“让你别喝你非得喝，喝多了又来出洋相！”
姜大伯本就喝得晕乎乎的，这一摔脑子更是晕头转向的，他捞起凳子一看，咧嘴一笑：“嘿！这条凳子我认得呢。”
姜大伯母恨铁不成钢，“这是苏萍家的凳子，你认得什么？”
她生怕这人喝多了瞎胡闹，把别人家的凳子拿回家去，赶紧拽他起来，“快放下！”
姜大伯却摇头：“我晓得是苏萍家的凳子嘛，上回我砸的就是这条凳子，你瞧这花纹，我认得嘞！”
姜大伯母：“……”
屋里又是一阵寂静，众人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姜大伯说的，自然是上次姜建良他娘领着一堆人来苏萍家抢彩礼的事。
诶，这才过了多久，上回来苏萍家一顿闹，脸红脖子粗好像有世仇一般。没几个月时间，这回就来苏萍家喝酒了。嗯，倒也还是脸红脖子粗的，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亲家长亲家短的了。
嗨！世事无常。
“嘿嘿嘿……”
姜大伯傻笑了两声。
众人一脸黑线，无论如何，这笑声还是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大壮赶紧道：“行了。耀明，那天就数你闹得最起劲，瞧！摔着了吧？这就是报应！还不赶紧过来和卫东老弟喝两杯！”
姜大伯摇摇晃晃地起了身，摸着鼻子，朝苏卫东笑了笑，“我那就是装装样子，真的……卫东老弟，别生气了啊。来，咱走一杯。”
李大壮，“所以说，这做坏事的时候不能下狠手，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就是嘛。”
众人又心照不宣地将这一茬接过。
姜耀光却站起身来，朝外头走去。
“他二伯，你干嘛去呢？”
姜耀光笑得很勉强：“我去院子里抽根烟。”
他顿了顿，又朝姜泉道：“姜泉，来扶我一把。”
姜泉点头，扶着姜耀光出了堂屋。
“二伯，抽完烟再进来吃点饭。”
姜耀光点了点头，见姜泉要进屋，他赶紧道：“你等等。”
苏萍起身添饭，经过门口时往外看了一眼，恰巧见到姜耀光拿烟指着姜泉。
“姜泉！你说实话！上回你陪我来苏萍家给你建良哥谈离婚条件，你是不是故意装傻？”
上次在苏家大闹一场，姜家理亏，最后谈离婚条件的时候，只有姜耀光和姜泉跟着苏家一大家子谈。
那场面，姜耀光都不想回忆，他从没谈过这么窝囊的谈判。
他一直以为当时自己是以二对多，他们伯侄俩对抗苏家多人。只是侄子傻了点，不懂这些嫁娶的弯弯绕绕。
今天才猛然发现，人家可能压根不傻，也许当初根本不是二对多，而是他一个人对抗苏家全家再加这个姜泉！
姜耀光越想越心塞，指着姜泉道：“你当时是不是就想帮着苏家？”
姜泉倒也没含含糊糊蒙混过关，点头道：“是。”
姜耀光差点被他气昏了过去，“你……”
姜泉原本想安抚他两句，以免他在这气出个好歹来。
一抬眼，发现站在门口的苏萍。
俩人目光一撞，姜泉立即抬腿走了过去。
“怎么出来了？”
苏萍看了他一眼：“怕你挨打。”
苏萍：“听到了。”
姜泉也喝了一点酒，脸有些红，略一低头，轻声问道：“你听到了？”
苏萍：“嗯。”
姜泉定定地看着她：“那……”
苏萍抬眼看他，“怎么？想让我谢谢你啊？”
“不用。”姜泉一脸认真地摇头，轻轻一笑道：“你谢过了。”
——
谷家院子里，几个乡亲进来唠嗑。
“咦，李玉娥，你们家润梅怎么没回苏家吃饭啊？”
谷润梅撇了撇嘴，“我都多久没回去吃饭了？也不差今天。”
“哎！你还不知道？今天是苏萍和姜泉的定亲饭嘞！”
谷润娇听了就一肚子火，“上回不是定过亲了吗？又搞什么定亲饭！显摆什么呢！”
谷润梅也是一肚子火：“定亲饭都不叫我回去吃，苏志辉想干嘛？不行！我要去问问，看到底是谁的意思！”
谷家大嫂有些心虚地偏过头，赶紧拉住她，“哎，不就一顿饭吗？”
谷润娇，“就是！有什么了不起！有的人就是喜欢显摆！”
一位乡亲笑笑，“照我说，你们俩姐妹都该去吃饭，我可是瞧见了，姜建良他爹也去苏家吃饭了呢。”
那人拍了拍谷润娇，“你未来公公呢。”
另一位乡亲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往谷润娇身上一扫，上上下下打量她，“对了，润娇啊，你和姜建良什么时候摆酒啊？”
谷润娇一愣，不自在地偏过头道：“婶，我还不一定呢，还要再看看处不处得来。”
那人脸上透出几分震惊之色，“你……都这样了，还不一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