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萍隐约能猜到，常海亮应该是有事想求姜泉帮忙。就是不知道是帮什么忙，棘不棘手，会不会让姜泉为难。
既然如此，索性就绝了常海亮的念想。
苏萍摇了摇头，道：“不熟。”
常海亮一愣，摸了摸头，“啊？我还以为你们挺熟的。”
苏萍：“真不熟。”
常海亮眼底闪过几分失望，看向苏萍的眼神也冷淡了不少。还以为苏萍好歹有点人脉，如今一看村姑一个，丝毫帮衬不了他嘛。
“这样啊。”
苏萍自然没功夫去揣摩常海亮的想法，她接了几单后，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常海亮沉浸在失望中，连句道别的套话都懒得和苏萍说，常老太倒是笑眯眯地起了身。
“苏裁缝，今天这么早就走了啊？”
常老太边说边拽自家儿子，示意他也说点什么。然而她儿子常海亮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苏萍：“嗯。有点事。”
常老太眼底透出几分惋惜来，最近苏萍来得少，好不容易来一趟，才待这么一会就走了。她满脑子想着撮合她儿子和苏萍呢，时间这么短，怎么培养感情啊？
“苏裁缝，你下回什么时候来啊？”
苏萍整理着布包，随口道：“明天就会来啊。”
常老太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透出几分笑意：“好嘞。”
然后，她拼命拽了又拽，终于把她儿子常海亮拽着起了身。
常海亮勉强挤出几分笑来，和苏萍扯了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套话。等苏萍一转身，常海亮面上的假笑便垮了下来。
常老太一脸不赞同地盯着自家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说好了的吗？你这态度是怎么回事？”
常海亮撇了撇嘴：“娘，你太高看她了。就一个被男人甩了的二手货而已，犯不着咱这么上赶着吧？多丢份啊！”
常婶子瞪大眼睛：“哎，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她还凑合啊。”
常海亮不屑：“我之前以为她有粮站的人脉，能帮衬帮衬我。结果呢，她和那个粮站的同志不熟，白瞎了我的期待。”
常婶子：“你是说她那个粮站的老乡，我觉得她们应该挺熟的吧。”
常海亮摇头：“你觉得？娘，人家亲口承认了，不熟。”
常老太：“那是人家谦虚。我瞧着，她和那个粮站同志八成沾亲带故呢。”
“娘，你想多了！”
然后，常家母子俩就苏萍和姜泉究竟熟不熟这一点来回争执了好几个回合，直到常婶子不经意间一抬眼。
“咦，那……那不是粮站那个同志吗？”常婶子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家儿子。
常海亮立马抬头看去，哟，果然是姜泉！
“姜泉同志，你来了。”
常海亮赶紧上前一步，递出一根烟：“来，抽根烟。”
“我不抽烟。”
姜泉摆摆手，扫了常海亮一眼后，视线猛地顿住。
常海亮身上的衣裳很眼熟，和姜泉的那件是同款。
常海亮察觉到姜泉的视线，立马笑着道：“怎么样？我这衣裳不错吧？选的和你那件一样的款式，不过我的布料比你的好，所以看上去整体效果更好。姜泉同志，你要是喜欢，我那还有一匹类似的布，你……”
“行了行了。你就别显摆了！”常老太赶紧打断自家儿子的话，虽然是自家儿子，常老太看他的时候难免带着亲妈滤镜，可她还是觉得姜泉那天穿的那件比他儿子这一身好看多了。
常海亮还没回过味来，一脸不悦道：“什么显摆，我这是关心姜泉同志……”
姜泉没心思琢磨这对母子心中小九九，他的视线落在旁边的摊位上，那里依旧空荡荡的。
“苏……苏裁缝今天来过？”
常海亮点头：“对啊，我这身衣服就是她今天送来的。”
姜泉皱着眉四处看了一眼：“她走了？”
常海亮点头：“走了。”
姜泉轻声嘟囔：“怎么就走了。”
常海亮：“你找她有事？哎，我刚才还问她，去不去粮站找你的。”
姜泉猛地一愣，视线嗖地一下看向他：“她往粮站去了？”
“没。”
常海亮摇头，颇有些无奈：“苏裁缝说，她和你不熟。”
姜泉僵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眯着眼睛，视线都快在常海亮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常海亮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姜……姜泉同志，怎……怎么了？”
姜泉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听错了。”
常海亮一脸懵逼：“什么？”
***
苏萍去纺织厂找小玲拿了第二批布。
双方交接完钱和货，小玲却一反常态没有走，反而一脸纠结地看着苏萍。
苏萍有些困惑：“有事？”
小玲盯着苏萍身后不远处道：“你是不是还找了雪梅买布？”
苏萍一愣：“没有啊。”
小玲：“那她怎么……一直看着我们。”
苏萍顺着小玲的视线看过去，果然雪梅站在墙边。
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是之前在苏萍这定做的那件，说来令人唏嘘，正是因为这件衣裳闹出了一番风波来。
雪梅察觉到苏萍的视线，犹豫了一会，终于走了过来。
苏萍和小玲这才看清楚，雪梅脸上有大大小小的淤青，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脸上都这样，身上只会更加惨不忍睹了。
“你脸上的伤……”
雪梅摇了摇头：“不碍事。”
苏萍想起来，雪梅的老公是个赌徒，赌输了还喜欢打老婆。
正想开口，旁边的小玲却抢先一步。
小玲：“你老公干的？”
雪梅摇头：“真不是。我最近回娘家住了。”
苏萍：“那是谁干的？”
雪梅：“大丽。”
苏萍想了一会才记起这个名字，正是两度来她摊位闹事的八卦姐。
“她怎么打你？”
雪梅扯了扯嘴角：“没事。她比我更惨。”
苏萍立马心领神会，哦，原来是互殴。
小玲皱眉：“是因为你举报她的事？”
雪梅点头：“嗯。她已经被咱们纺织厂辞退了。”
苏萍挑了挑眉，这倒是大快人心啊。
雪梅：“她丢了工作，我听说她最近准备在黑市找路子。裁缝，你最近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