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蓝布衣衫的女人走了过来，正是雪梅，昨天来苏萍摊位上理论，最终发现罪魁祸首是陪她一起来的好姐妹的那位。雪梅脸上的淤青淡了少许，而眼底透着的沉郁却浓烈了不少。
苏萍很庆幸自己留了一手，人性向来经不起考验。
雪梅也是纺织厂的员工，昨天误会解除后，苏萍便主动和她套近乎，对方因为之前误会了她，本就心中有愧，被苏萍一通示好下来，当即感动得稀里哗啦。
雪梅走到苏萍面前，道：“你找我？”
苏萍点了点头，拿出那块碎花布条递给她看：“雪梅同志，这块布你这有吗？我要九尺六，有这么多吗？”
雪梅细细看了一眼，点头道：“有。”
这种布是厂里前两天才发的福利。
苏萍：“我跟你买？六毛一尺你卖不卖？”
雪梅眼睛一亮，立马点头：“卖！”
她私房钱被那个赌鬼丈夫搜刮一空，现在缺钱得很。
“我这就回去把布拿给你，等我一下。”
苏萍点头：“好！”
一旁的小玲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慌了神：“哎……不是……我也可以六毛卖给你啊，我都带过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苏萍不疾不徐道：“可你刚才不同意六毛卖给我啊，我只能找别人买。”
小玲有些难堪：“咱们这……这不是讨价还价吗？”
苏萍：“小玲同志，讨价还价是在昨天。咱们昨天已经定好价了，口头上达成了协议。接下来就是履行协议的事了，就只有诚信问题了。”
小玲被她说得有点懵，这一套说辞信手拈来，寻常人哪能有这种手段？这个苏萍可真是做生意的好手啊，她昨天怎么就看走了眼，觉得对方不会做生意呢？
小玲后悔不迭：“行了，我知道了，再不会反悔了，以后一定按昨天的定价来！你别跟雪梅买了，我卖给你！”
苏萍：“那不行。我刚才已经和雪梅同志说好了，也就是有了口头约定，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我怎么能出尔反尔？”
小玲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同时又免不了有些憋屈。
“那……那我……”
苏萍摊了摊手：“下次再合作吧。”
小玲一脸后悔，又有些不甘心：“可是……可是我都把布带来了。”
苏萍：“这样吧。我跟你买两尺布吧。这位人是我卖布生意的第一位顾，我送她两尺布。”
第一个顾，也该送点小礼品，苏萍琢磨着缝个枕套送给她。
而且，也算是给小玲的安抚。
前世开服装店，苏萍和不少供应商打过交道。一开始没有经验，总被供货商拿捏。后来摸爬滚打了一圈，交了不少“学费”，才知道怎么和他们打交道。
小玲在纺织厂里很吃得开，能从很多员工手里筹集到布料，这点是雪梅比不上的。所以，小玲还会是她的稳定供货商，不能得罪，但也要占据主动权。
苏萍：“行不行？六毛一尺，两尺一块二毛？”
小玲别别扭扭道：“两尺啊，好吧。”
小玲麻利地量了两尺布，裁给了苏萍。
苏萍掏了钱递给了她：“给你。”
小玲伸手，却在要触到钱的那一刻顿住。
苏萍有些纳闷：“怎么了？”
小玲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咬了咬牙，只抽走了苏萍手中的一块钱，剩下的两毛她没有接。
她面上透出几分坚定来：“你也是我卖布生意的第一个顾，我给你优惠两毛。”
苏萍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应变能力够可以的啊。
“谢谢你。”
***
苏萍再次去了黑市附近的那栋老旧居民楼，张小莲依旧没在家。
苏萍叹了口气，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揣着小布包去粮站等姜泉。
好一会，姜泉才从里面出来。
“等很久了吗？”
姜泉的步伐很快，身后还有人打趣他。
“我说怎么一下班，你就恨不得插上翅膀往外跑，原来有人等你啊，姜泉。”
那人笑嘻嘻地看向苏萍：“哦，是苏萍啊。”
苏萍对他有点印象，第一次在黑市遇上姜泉时，他这个朋友也在，叫周阳新。
苏萍也朝他笑笑：“嗯。”
周阳新神神秘秘道：“苏萍啊，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萍一脸疑惑：“什么好消息？”
周阳新笑道：“姜泉分到单位房了。”
苏萍：“啊？”
周阳新：“怎么了？高兴傻了？”
苏萍：“又不是我分到房了，我高兴啥？”
而且，姜泉要是住单位房了，不回村了，她这计划还没完成呢，可咋整？唱独角戏？
苏萍真要愁死了。
周阳新愣了一下，看了姜泉一眼，又摸了摸后脑勺，哈哈一笑。
回去的路上。
苏萍：“姜泉，你真分到单位房了？恭喜你啊！”
姜泉：“也不算，只是宿舍。”
其实之前也有宿舍，不过是好几个人一间房，现在这种是单独的房间了。
苏萍：“哦。那你以后就住单位宿舍了？”
姜泉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应该吧。”
苏萍心里一紧，“什么时候啊？”
姜泉：“嗯？宿舍吗？还得过几天吧。”
苏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留给她的实施计划的时间不多了啊！
***
谷家。
谷润梅回了娘家。
谷润娇结束了在姜家做工的工作，回了家。正和自家母亲一起埋怨着回娘家的姐姐。
李玉娥：“你说说你，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看好你那个不老实的小姑子。你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呢！”
谷润梅：“腿长在她身上，我怎么拦得住？”
李玉娥：“她不赚工分，天天躲懒，你是她嫂子，怎么就拦不住了？”
谷润梅嗫嚅道：“她花钱买了工分。”
李玉娥：“那就更过分了！她哪来的钱？还不是你那个婆婆给的？那可是将来要留给你的钱！她花着你的钱，抢你妹子的男人，你就一声不吭？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怂货？”
谷润娇气急败坏：“她才抢不走！她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李玉娥赶紧安抚道：“对！她抢不走！她就是丑人多作怪，恶心人的！”
谷润梅张了张嘴，道，“她反正也抢不走，要不，就顺其自然？”
李玉娥：“顺个屁！当年要不是你娘我帮你使了手段，你能嫁给苏志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