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萍去了纺织厂找小玲商议卖布的事，倒是来得巧，小玲她们单位又发了福利，再加上之前囤的，如今手上有好几匹布，她还透露，有好几个同事有意要把布卖掉。
“你要去你们村里卖？”
小玲面上闪过一丝嫌弃，那穷乡僻壤的，能有几个人买？
她顿时没了合作的兴致，便琢磨着让苏萍一个人包圆。
“这合作卖布难免麻烦，胖裁缝，要不，你把这些布都买了，我给你最优惠的价？”
苏萍自然明白她的想法，人家这是要把风险都推给她呢。也不是不行，就看她给的价值不值得自己冒险了。
“什么价？”
小玲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琢磨着这个胖裁缝看着也不是啥做生意的料，只怕就这一单买卖的事了，既然不考虑回头，自然能多宰点就多宰点了。
“的确良一块尺，这些棉布一块一尺，怎么样？”
怎么样？
苏萍差点气笑了，这个价格可以说是毫无诚意了，按这个价格进货，她一分钱甭想赚，还得白白担风险，图啥？
“我再想想。”苏萍黑着脸，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小玲一看苏萍的反应，颇有些后悔，立马追了上来。
“哎！胖裁缝！你别走啊！你要觉得价格不合适，你开价吧！”
苏萍扭头看了她一眼，因为小玲是她做裁缝的第一个顾，在她心中颇有些不一样。
上一世，苏萍开服装店的第一单顾，在她心里也是这般地位，后来她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然而，人和人的机缘是不同的。小玲刚才的举止彻底把她打醒了，人家可没把她当回事。哪来这么多有的没的，不过是买卖双方各取所需而已。
跳出了这个桎梏，苏萍的思路豁然开朗。认真搞钱，少自我感动。
苏萍语速很快：“的确良一块，纯色棉布五毛，印花棉布六毛。”
小玲瞪大眼睛：“你这也砍得太厉害了吧？”
拦腰砍啊这是！
苏萍：“没办法，你也知道，我去我们村里卖，开不起价的。”
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算了，你要是觉得价太低了就算了，按这个价，其实我也没把握能卖出去呢。”
说罢，扭头就要走。
到底没有什么做生意的经验，小玲立马急了眼。她咬了咬唇，再次追了上来。
“行了，卖给你了。不过，你要都买走哦。”
苏萍眨了眨眼睛，一个合格的商人，自然要千方百计规避风险啦。
“不了，每种布买半尺。”
“什么？”小玲瞪大眼睛，“半尺？”
苏萍摊了摊手：“这么多布，我哪能扛得动？每种布买个半尺回去给乡亲们当个选布样本，选中了我再来这取岂不是省事？”
这番话乍一听还有点道理，小玲还傻乎乎的点了一下头，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猛地抬起头来。
“哎，这不对啊！你买这点布，怎么能按全买下的优惠价呢？”
苏萍：“咱们是长久买卖啊。”
费了好一番唇舌后，苏萍终于达成所愿，揣着数条半尺的碎布离开了。
纺织厂离张小莲的住处很近，瞅着还有些时间，苏萍便往张小莲家去了一趟。
张小莲上次下单了一件内衣，今天应该是约定的交货日。然而，苏萍在黑市没等到她来拿货。张小莲拿货向来非常积极，今天倒是反常。
苏萍敲了好一会门，里面毫无动静，倒是楼上的住户开门探出头来。
“你找谁？”
苏萍：“你好，我找张小莲，她不在家吗？”
“不在家。”
苏萍：“哦。她在我这做了件衣服，你知道她要什么时候回来吗？”
楼上的住户酸道：“她去省城了，傍了大款，哪还会记得在你这做的衣服？你留着自个儿穿吧。”
***
姜泉提早下了班，骑着自行车往黑市赶，熟门熟路来到那处摊位，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地面。
苏萍居然走了？这么早就回去了？
姜泉瞥了一眼旁边摊位的老太太，这老太太和苏萍好像还挺熟，上次拉着苏萍一个劲的说她儿子的事。
“婶子，你旁边摊位的姑娘走了？”
常老太抬眼，见到姜泉后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苏萍的那个老乡？
“嗯。走了。”
姜泉：“走了多久了？”
常老太：“走了好一会了。”
姜泉皱了皱眉，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常老太：“是出了点事，有顾来闹事。”
姜泉猛地一怔：“什么？是什么人闹事？”
常老太摆摆手：“没事了，她也不是因为这个提早走，她有事，说是要去一趟纺织厂，然后还要去粮站。”
姜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粮站？”
“是啊。”
常老太看了姜泉一眼，觉得苏萍的这个老乡对苏萍倒是挺热心，这态度难免让人多想。不过，这人条件不错，肯定看不上苏萍。再说了，上次苏萍也说了，这人很快就要成亲了。
虽然想得挺透彻，常老太忍不住开口询问：“哎，同志，我听苏裁缝说，你快要成亲了是吧？”
***
粮站门口，苏萍一脸诧异，姜泉居然走了？这还没到下班的点吧？
哎！功亏一篑啊！早知道她就再提早一点来了！
苏萍扼腕叹息，一转身，却见姜泉骑着自行车往这边开过来。
“姜泉。”苏萍赶紧招手。
姜泉早就看到她了，按着刹车在她旁边停下。
“你怎么来粮站了？”
苏萍眨眨眼：“来找你啊。”
姜泉慢了半拍才开口，“来找我？有事？”
苏萍：“脚酸，想蹭你的车回去。”
姜泉看着苏萍，笑了一下，“嗯，上来吧。”
苏萍揣着布包，上了后座，清了清嗓子道：“能不能麻烦……”
与此同时，姜泉也开了口：“我要去一趟……”
话说了一半，俩人都戛然而止。
姜泉：“你先说。”
苏萍也不扭捏，毕竟事关她的计划：“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绕一圈，送我到家。”
姜泉：“好。”
苏萍：“你刚才想说什么？”
姜泉勾唇：“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