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鸿冥揍了半天，寂归枫也只是和最开始一样，不挣扎，也一声不吭，任他打。
只是偶尔用的力大了，从嘴角溢出一声声闷哼。
这张这几天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俊脸，又被揍得惨不忍睹。
看到他这幅死样子，莘鸿冥再大的气也发不出去，直接把他甩开。
“寂归枫，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扯了扯嘴角，眼里没有一点光亮，“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你来真的？”
莘鸿冥穿着粗气，被听到的话气得不轻，一双桃花眼蕴满了怒火，瞪着对面的男人。
寂归枫垂着眼眸，任他如何瞪也不说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两个大男人僵持了许久。
莘鸿冥先沉不住气，或者说，他也无可奈何。
强撑着的肩膀垮下来，双眼满是红血丝，“寂归枫，你真的决定了吗？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还可以后悔，你没有必要……”
他一哽，剩下的话说不出来。
他没办法后悔了。
寂归枫满眼温柔地看一下某个方向，没有回答莘鸿冥，反倒一反常态地絮絮叨叨，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话一下子说完。
“大宝和二宝化形的事你们不要操心，问题不大，等过几日就可彻底解决了，只是往后他们的修炼还要麻烦你多照看。乖宝这几天很辛苦，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等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
莘鸿冥难受地抹了一把脸。
玛德，说的都是什么话，整得好像在交代临终遗言似的。
他凶巴巴地威胁，“寂归枫，你这次要是一去不复返，再抛下我妹妹的话，我一定把这世间最好的男人找来，让她养一堆小白脸，气死你个窝囊废！别以为我妹妹非你不可，要没有你，他肯定比现在更快乐，不信就试试！”
他原以为听到这些话，寂归枫会像以前一样暴跳如雷，脸黑如墨，事实上，他色厉内茬地吼完，那人却无比冷静，反手给他抛了一个东西。
“如果……如果某一天，这个世界突然极速地失去生命力，不必害怕，待过了二十四小时，打碎它，将里面的能量释放出来。”
至于小白脸……
乖宝开心便好。
他总不可能阻止她开心吧。
只是心里还是难受。
是一想想都会嫉妒得发狂的程度。
可惜他没资格去阻止了。
“你什么时候走？”
莘鸿冥哑着嗓音问道。
“现在。”
他急了，“你、你不再去看看她吗？”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寂归枫摇头。
再看一眼，他怕舍不得走。
今晚这氛围，还真适合离别啊。
寂归枫心中暗叹，却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莘鸿冥的肩膀，“别那么悲观，指不定我命大，能活着回来了，到那时，哥哥可别再给我脸色瞧了。”
“滚蛋！”
莘鸿冥笑骂，只是眼角的湿润暴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两个人都知道，这一去，怕是九死一生。
只是，他不得不去。
季山季河的死，带来的不仅是他们士气的高涨，还有监管局的怒火。
他们俩兄弟死了，却还有三个在背后操纵一切。
这一个巨大的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次爆发。
他待在小世界，实力永远都不可能会恢复，永远只能处在被动状态。
这一战险胜，那下一战呢？
他不确定。
不确定接下来派来的人，是和季山季河一样自视甚高破绽百出，还是和季川一样心思缜密。
赢还是输，一字之差，结果却天差地别。
他不敢拿着莘杳杳冒险。
他想赌一把。
趁着屏障还没有修复完全，顺着这个漏洞回到监管局。
监管局里他的人手还有不少，若是顺利，他完全可以恢复实力和他们了解这一切。
但若是不顺利……
“走吧，我送你。”
莘鸿冥打破安静。
两人心情沉重的朝森林中心走去。
这一扇巨大的门，经过几个月的修复，已经十分接近最初的模样。
威严华丽。
这是最中心还有一个微小的瑕疵。
寂归枫在它面前站定，浑身能量慢慢调转。
蓝色的光亮在黑夜中各位显眼。
能量注入屏障中，那最后一点瑕疵也在飞快过去。
寂归枫双手飞快结印，整个人腾空而起，靠近那扇门的瑕疵处。
莘鸿冥在下方为他护法，看到他慢慢变得透明的身体，情绪复杂极了。
可他阻止不了。
寂归枫下半我本身体已经消失——他开始传送到那一边。
最后增加能量的输入，屏障修复地越来越快，他的身影越透明化。
月亮又从云层中冒出了头。
一斛银霜泻下，照射在远方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再快些，在快些！”
莘杳杳披头散发，只穿睡衣，甚至连鞋都没有穿。
她从未那么慌张过。
“不要，求求你。”
求求，不要对她那么残忍！
裹着她的藤蔓感受到了主人焦急的情绪，飞快蜿蜒前进。
她看到他们了！
莘杳杳脸上一喜！
但这种喜悦，再看到寂归枫逐渐变透明的身体后，变成了极度的失措。
“蔓蔓，再、再快一点好不好？”
她颤抖着声音，接近恳求。
这个时候，她多恨自己的能力不够强，还不够快，抓不住他消失的手。
“寂归枫，停下，别让我恨你！”
两人都听到了她悲戚的哭喊，却谁都没办法停下。
寂归枫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心爱的女孩，月光下，他的眸光比月色还温柔。
“乖宝，抱歉，哥哥又骗你了呢……”
莘杳杳几乎是直接扑过来，却还是只捞到了一手的虚无。
她眼睁睁地看着屏障消失，看着它，带着寂归枫，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跪坐在濡湿的泥土上，脸上泪痕交错。
莘鸿冥心被千根针刺一样疼，连忙跑过去，脱下衣服裹住妹妹。
莘杳杳任由他动作，毫无反应。
只是在莘鸿冥将她抱进怀里时，泪从空洞的双眼里缓缓流出，像被抛弃的小兽，嗓音嘶哑。
“……哥哥，他又不要我了……”
他怎么能这样呢？
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