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情走得匆忙,并没有心思注意其他的。
但凡他再慢一步,再仔细一点,就能发现,莘杳杳在听到“枫哥”时,茫然模糊的双眼向他望过去,醉酒人的样子显露无疑。
“枫……哥?”莘杳杳如同树懒一样,十分缓慢地歪了脑袋,把沉重的脑壳,卸了些力在怀里的酒杯是上,努力地回想这个听起来十分耳熟的名字。
思考了许久许久,莘杳杳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仿佛过了又一个世纪,她的脑子了才忽然闪现出一道亮光。
同时,她双眼一亮,“枫,枫哥~是……是,娇娇~呀……”
想起了人,小醉鬼觉得手里的“好东西”也不香了,直接一个甩手,然后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眼神涣散,鼻子微微煽动,摸索着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便欢欢喜喜地歪着小身子冲出去了。
“找……找娇娇~”
莘杳杳刚跑出去没多久,文钊阳步伐匆匆地进来,手里稳稳端着一碗醒酒汤,嘴里还骂骂咧咧个没完。
“什么垃圾酒吧,迟早倒闭,找个人跟找魂似的,还得小爷我亲自做,要不是小爷我有事,看我不给把东西给扬喽……哥,汤来了,你卧槽!”
这空无一人的包厢,他应该没走错吧?
文钊阳甚至还倒回去看了下包厢号。
是没错啊,md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吧?
一把将汤放在桌上,直接拨电话,“喂哥?你们搁哪呢?怎么我一进来一个人也没了?”
手机对面的文钊熙刚巧看见宁长情推门走进来,才知道他把人丢那了。
本来还抱有点侥幸心理,文钊阳这一通电话是彻底让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小阳,别管那么多,你现在赶快去找莘杳杳,她一个人喝醉了应该跑不远,找到了再说!”
“行行行我知道了!”
文钊熙那急切的样子可少见,文钊阳当即就明白恐怕出大事了。
挂断电话后,文钊熙三人继续查看监控。
监控人员缩在一旁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找到了!”
突然,宁长情惊呼,不过——
“艹,枫哥还真是被算计了,后面的监控都被人为损坏了,md尹清漓这贱女人还真是有备而来!”
宁长情气得眼都红了。
“好了,现在瞎着急也没用,我们要相信阿枫,他一定有能力拖延时间。”
文钊熙心中焦急万分,依旧沉稳指挥,“小情,你家历来主攻情报信息方面,尽量把酒吧包括附近的酒店今晚入住信息查询一下,阿枫昏迷着,他们要带人走也走不远。
老莫,我记得你有朋友在数据恢复和侦查方面是佼佼者,我把监控拷贝一份发过去,尽量恢复原样,阿枫手机上有定位系统,争取赶在尹清漓把手机关机之前找到阿枫的位置!
我去联系尹家人,要是她们还有一丝忌惮,就还来得及。”
“好!手机联系!”
三人分开,各自都在为找到寂归枫努力。
酒吧依旧灯红酒绿惹人醉,谁也不知道,在这纸醉金迷下,暗云涌动。
相比于充斥着摇滚金属乐的一楼,舞厅、包厢、卡座应有尽有,酒吧的地下室便寡淡了许多。
虽然同样布置得愈发金碧辉煌,但整个地下室只有一间宽敞地离谱的房间,金色的墙壁,给空荡荡的房内徒添了满室的冰冷。
往日的地下室本除了定期打扫的清洁人员,根本来往,可今天却有点异常。
房间正中央,暗黑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上西装的颜色,几乎与身下的床融为一体,但若细细观察,不难发现,这套价值不菲的西装似乎被什么液体浸染,弥散成大片的污渍。
床上的人,正是众人苦苦寻找的寂归枫。
他眉头紧锁,胸膛上下起伏,呼吸急促,好像承受着极致的痛苦。
汗湿的碎发耷拉在额头,有些略长的发丝甚至能够戳到他的眼尾。
但即使如此狼狈,男人身上的气质依旧高贵,像是天端的王子,有朝一日落入人间。
如神祇般清冷俊逸的面庞,因为额间沁出的汗珠,染上了烟火气息。
尹清漓就坐在床边,尽情地欣赏这一副美景,眼里的痴迷与沉醉,在这除了他们两空无一人的地下室,肆意流转。
“归枫哥,你终于是我的了,终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其他人,不会再有!”
她呢喃自语,身子缓缓坐起来,靠近男人。
“归枫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看到你身旁有别的女人,我的心有多痛苦,不过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过了今晚,我们将会是世人称赞的神仙眷侣,我会做好寂家少奶奶,即便只是一个家庭主妇,我也甘之如殆!
归枫哥,为了你,我愿意牺牲一切,所以,你一定能够理解我今天的行为的,对吧?我只是太爱你了,太爱你了啊……”
尹清漓痴笑,神智逐渐癫狂,那些话,不知道是在说服寂归枫,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寂归枫意识混沌,他好像有点能接受到外界的讯号,但怎么也挣脱不开这无形的束缚。
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总在他耳边响起,说些疯癫的话。
女人?为什么会有女人?这个声音不是杳杳,为什么会有其他女人?
昏迷前的一切,许多人的呼喊,乱七八遭的东西复杂而混乱地充满他的脑子。
床上的寂归枫,脑袋转动的频率幅度越来越大,呼吸声慢慢变得厚重,一滴汗从眉间,顺着高挺的鼻梁,流向面颊。
尹清漓也看到了,她突然变得清明,伸出手,想要为他擦去那一滴汗。
但眼看着自己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男人的眼、鼻、薄唇时,一股巨大的力度,将她整只手打偏。
小臂就像是骨折了一般,痛得麻木。
尹清漓回头,和寂归枫凶狠的凤眸对视——他醒了。
本是多情的凤眸,这时却像极了那雪山上孤傲的狼的眼,讥讽、肃杀、阴狠一股脑冲那不知死活的女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