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愣住,不敢贸然出声,抿唇看着女人。

    一头柔顺的黑长直秀发,五官清丽,气质温婉,一看就是富家的乖顺千金。

    这位千金大清早造访陆庭洲家,好像还是用密码开的锁,所以她跟陆庭洲是什么关系?

    盛夏身上穿着男士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素面朝天的样子显然才醒来不久。

    盛夏脑子迟钝转动,正想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个时间这副装扮出现在这里时,女人主动伸出手,笑容温柔:“你就是庭洲哥的朋友吧,他昨天说有个朋友在这留宿,我想着他不会招呼人,所以一早就带早餐来了。”

    完全是女主人的语气。

    “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姜时宜,你叫什么?”

    “许倾雪。”

    姜时宜换鞋进屋,看到桌上的早餐眸光微暗,很快笑起来:“是我白操心了,庭洲哥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

    盛夏心情复杂,在原地站了几秒才迈步过去。

    她好奇这女人跟陆庭洲的关系,但她的立场好像又没必要问什么。

    姜时宜似很熟悉屋里的一切,去岛台倒了一杯水给盛夏:“庭洲最近饮食不规律,胃病又犯了,我想着今天没事,所以想做午饭给他送过去,许小姐,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盛夏瞬间觉得自己待在这很多余,陆庭洲不在,她却真实感受自己是个外人。

    她不知道他饮食不规律,更不知道他有胃病。

    他们的协议关系根本涉及不到这些生活问题。

    “不用了,我本来就要走了,麻烦你跟陆庭洲说一声,我就不给他再发信息了。”

    盛夏哪吃得下午饭,早饭都吃不下了。

    姜时宜没留她,送她到门口:“许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门关上,姜时宜脸上笑意一秒消失干净。

    她在屋里转了圈,从次卧拎出一件女士白衬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姜时宜冷笑一声,把衬衣扔进垃圾桶,坐在沙发上给秦晚菀发信息,约她出来吃饭。

    “你见着那个贱女人了?”

    秦晚菀听姜时宜描述的画面,牙齿咬得咯吱响:“我就知道关系没那么简单。”

    姜时宜垂眸切着牛排:“还不确定庭洲哥跟她的关系,我们不要乱猜,庭洲哥知道会不高兴的。”

    “时宜姐,你不生气吗?”

    姜时宜手顿住,涩然抿唇:“我有生气资格吗?”

    秦晚菀心里早认定姜时宜是表嫂,见她这委屈隐忍的模样更恨了:“为什么没有?你迟早要嫁进陆家的,表哥只是暂时被那狐狸精迷了眼,陆太太只有你能当。”

    姜时宜朝她笑一下:“晚菀,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心情好多了……其实我能理解的,我在国外一待就是半年,庭洲哥血气方刚的年纪,总需要些发泄途径,我都懂,就是知道了心里还是会……”

    秦晚菀见不得姜时宜难过,心里把许倾雪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时宜姐别难过了,你放心,过不了几天表哥就会讨厌死那个女人的。”

    姜时宜闻言抬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没什么意思,你别管了。”

    姜时宜心里有了答案,面上却是大姐姐的教育口吻:“犯法的事可不能干哦,我们要知法守法。”

    ……

    朗晟总裁办公室。

    陆庭洲一直忙到中午,助理送餐进来的时候,他点开手机看了眼。

    没有任何信息。

    小白眼狼。

    昨晚帮她善后,帮她擦药,一早还给她点了早餐,到头来连句谢都没有。

    柯超敲门进来:“老板,人醒了,说自己是色心大发鬼迷了心窍,求您大人有大量, 饶了他。”

    陆庭洲心情本就不爽:“饶了他,昨天他饶了别人吗?”

    要不是盛夏手够狠,昨天不一定保得住自己。

    柯超懂他的意思:“我明白了。”

    “等等。”陆庭洲叫住他,“盘问清楚了再动手。”

    他要确定背后是不是真的无人指使。

    柯超:“他恢复一点我亲自盘问。”

    陆庭洲将手机扔到桌上,嗓音淡冷:“什么时候变这么面慈心善了?盘问还等他恢复,怎么不等他投胎呢。”

    柯超:“……”

    真是个活阎王,人上午才从ICU出来,看来又得进去了。

    彼时,盛夏盯着桌上手机发呆。

    林琦进来见她这模样吓一跳:“你不会昨天被吓到魂还没回来吧?”

    盛夏回神:“没有。”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盯着手机看。

    “你朋友人真不错。”林琦想起昨天的事,“你不知道,他从审讯室抱你出来那一刻真的帅爆了,好可惜啊,他真的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啊?”

    “……”

    之前盛夏还挺确定的,今天见了姜时宜后有些不确定了。

    姜时宜跟陆庭洲关系应该不一般。

    普通朋友不会知道门锁密码这么私密的事。

    盛夏脑子一团麻,脱口问道:“你说有没有那种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的性取向?”

    “有啊。”林琦嗅到八卦气息,“你朋友男女通吃?”

    盛夏摇头:“……我没说他。”

    中午吃完饭,盛夏的手机还没动静,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好像在等陆庭洲的信息。

    等什么信息呢?

    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或者问她跟姜时宜碰上聊了什么。

    实际上他并不关心这些,所以不会发信息来。

    盛夏扯唇,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手机响起,是宋薇的电话。

    铃声响了七八下,盛夏最后还是接了。

    “小雪,明天我出院,收拾好东西下个星期就走了,你陪阿姨吃个饭可以吗,就当饯行了。”

    她语气惜别不舍,盛夏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要说前尘放不下的,大概就是宋薇把她当女儿那几年给的关心爱护了。

    盛夏心尖发软,回了个“好”。

    这次盛夏提前跟宋薇说了,如果顾鄞在,她不会吃这顿饭。

    宋薇也懂,经历过那种从身到心的痛,又怎么是一朝一夕能放下的。

    她心中只认盛夏是唯一的儿媳,但也知道这么大一根刺横亘在两人中间,必然要化解很久。

    她本来打算一直在深城守着的,但这次车祸她总觉得蹊跷,来得太过巧合却又查不出什么。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先回江城,等完全康复了再说。

    伤筋动骨一百天,宋薇手臂打着骨折绷带,吃饭不方便,盛夏一直照顾着。

    宋薇眼眶微微泛红:“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要记得按时吃饭,别熬夜,对身体不好。”

    长辈式关心,许多人觉得唠叨,从小没有亲人关爱的盛夏听着却是很暖心。

    她点头:“您也是,照顾好自己。”

    吃完饭,宋薇舍不得她,让她陪去酒店坐坐再聊一会儿。

    吃饭的地方就在酒店附近,不过几分钟车程,耽误不了什么事。

    盛夏去车库停车,按着宋薇发来的房间号上楼,找到房间。

    门虚掩着,她敲了两下打招呼,将门推开一点,看到玄关柜里挂着宋薇的外套。

    那边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想着宋薇应该在洗手间,盛夏走进去。

    “阿姨?”

    洗手间的门打开,出来的人却不是宋薇,而是顾鄞。

    盛夏意识到不对,猛地回头,身后的门已经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