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您是不是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

    见赵大爷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陆远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杀人,放火,投毒。

    三种恶行放在历朝历代,都是应该被砍头抄家的大罪。

    甭管是不是新社会,只要出现三类罪行中的一种,马上会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

    不得不说。

    凶手是一点活路都不敢算给陆远留。

    由于特殊年代的一些荒唐事情,三种重罪中,以投毒的性质最为严重。

    “你先别说话。”

    突然,赵大爷眉头紧锁。

    背着手开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一件快要被赵大爷遗忘的往事,逐渐浮上脑海。

    “下毒……集体中毒!!!”

    不多时,赵大爷身子一抖。

    陆远见状忙不迭地说道:“赵大爷,您怎么了?”

    “娘的,幸亏老夫及时发现,不然又是一场滔天大祸!”

    不等陆远再问,赵大爷沉声说道:“大概是在十几年前,那时老夫还没有被扣上封建分子的帽子,有一次为一名乡亲看病,得知不久之前,关里那嘎出了一件直达天听的大事。”

    “而这件事情,恰好和集体中毒有关。”

    此话一出,陆远浑身冰凉。

    犹如坠入冰窟。

    赵大爷要说的。

    恐怕是十六年前的那场大乱。

    当年,中原地区某座水库工地出现了惊天怪事。

    一天之间,几十名参与劳动的当地农民集体病倒。

    经过紧急检查,大伙不是病倒了,而是集体中毒。

    虽然查明病因,但是当地没有条件进行治疗。

    不但当地公社没有这个条件,市里,省里,同样没有解毒特效药。

    事情逐级上报,最高直达天听。

    最高部门派遣飞机,以空投的方式将特效药送到工地。

    险而又险地挽救了几十名贫下中农的性命。

    随后,各部门派出人手进行调查事情始末。

    仅仅用了一天时间,便将下毒之人找到。

    果不其然。

    赵大爷想到的正是这件事。

    “你不觉得两件事情,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吗?”

    赵大爷问道。

    陆远点头道:“集体中毒,中毒地区位于缺医少药的偏远地带,如果惊动了上面,恐怕……”

    “不是恐怕,而是一定会一查到底,株连无数人!”

    赵大爷打断陆远,自言自语道:“你再想想看,假如上面要求限期破案,公社会不会推你出来当替罪羊?”

    “本身你就有嫌疑,如果再来一个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你小子必死无疑。”

    “莫说李文斌不敢替你说话,恐怕连他自己都要自身难保。”

    陆远脸色铁青。

    这么一来,问题就更大了。

    倒霉的不单单是陆远一家,陆家庄,公社干部集体也要跟着倒大霉。

    发生在十几年前的工地中毒案件,不但成为各方关注的大事。

    甚至还被写入了课本里面。

    凶手被找到以后,包括他的亲属,朋友,同事,全部遭到株连。

    现场宣判,直接押赴刑场。

    “从眼下情况来看,凶手不但知道这件事情,并且更知道此事的严重后果,手段花样原封不动地照搬那件事。”

    鳞柄白毒鹅膏菌属于剧毒之物,一颗毒蘑菇就能要人性命。

    凶手为什么要在筐里放这么多?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不但要搞死陆远。

    还有让陆家庄和器重陆远的公社领导一块完蛋。

    中毒人数和死亡人数,直接影响着上级的处理态度。

    情况越大。

    倒霉的人越多。

    一两个人中毒,能够弄死陆远,未必能搞垮陆家庄和公社。

    如果人数增加到几十个……

    赵大爷已经不敢再想再去了。

    活了一大把年纪,是人是鬼,赵大爷都见过。

    自诩识人无数,历经各种风浪。

    然而眼下这个凶手,凶残程度绝对是见所未见的存在。

    害一个人不够,竟然要害这么多人。

    经过赵大爷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陆远感觉对方图谋甚大。

    一个恐怖的词汇出现在脑中。

    敌特。

    各类卤菜做好以后,陆远会直接送到前进煤矿。

    前进煤矿地处偏僻山区,交通不便,医疗条件有限。

    阴谋一旦得逞,即使煤矿的医生发现工人们中了蘑菇毒。

    也难以进行救治。

    从这到市里医院,起码几百公里路程。

    没等将人送过去,估计已经有人死在路上了。

    那个时候。

    天王老子下凡都保不住陆远的脑袋。

    凶手这顶大帽子,必将死死扣在陆远的头上。

    陆远用力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赵大爷,您的办法是什么呢?”

    “引蛇出洞,给它布一个天罗地网。”

    赵大爷说道。

    凶手要置陆远死地,选择用几十人的生命作为诬陷陆远的代价。

    由此可见,暗中的凶手已经完全豁出去。

    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

    当即,赵大爷凑到陆远的耳旁,讲出了应对之策。

    想找出幕后之人,首先要得到公社的支持。

    仅凭陆远和赵大爷两个人,只怕是难如登天。

    由于事态严重。

    赵大爷不会轻信除陆远一家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余下几天,陆远和赵大爷不动声色,继续收购各种山货。

    其间,赵大爷未曾发现有新的毒蘑菇混入其中。

    到了第六天,陆远开锅卤菜。

    隔天早晨,陆远和赵大爷将做好的卤菜倒入木桶,一一搬到马车上。

    带着赵大爷一块儿去前进煤矿送货。

    马车刚刚出村,陆远突然满头大汗地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啊……赵大爷,我肚子好疼啊!!!”

    听到惨叫声,正在村口干活的几位村民立刻围了过来。

    见状,赵大爷急忙跳下马车,将手指搭在陆远的胳膊上。

    等到几名村民靠过来,赵大爷又开始检查陆远的肚子。

    “不好!你这是得了绞肠痧!!!”

    经过几分钟的诊断,赵大爷大惊失色,扯着嗓子大喊绞肠痧三个字。

    “赵大爷,什么是绞肠痧呀?”

    “陆远的情况严重吗?”

    “陆远,你现在怎么样,肚子还难受吗?”

    围拢过来的几名村民脸上满是关切。

    好端端的,陆远怎么会突发疾病呢?

    陆远满头是汗,语气艰难道:“疼……疼死我了,赵大爷,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