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后世,陆远琢磨出的卤味未必能够得到消费者认可,但是在这个人人都缺油水的年代,加上香味和调味料的卤味,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前进煤矿和别的工厂不同,处于偏远地区,工人们进城一场非常困难。

    一般是上面调拨什么物资,矿场就发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根本没得选。

    国有企业又是一种小型社会,一年到头经常发东西,矿工们的钱没有多少花出去的地方。

    进而给王大鹏造成一种错觉。

    认为煤矿工人们有花不完的钱。

    不是花不完的钱,而是根本没机会花钱。

    经过一番试验。

    陆远认为自己的手艺,已经可以拿出去卖了。

    矿工属于重体力劳动,煤矿工人的胃口也是相对较重。

    卤菜这种重口味的食物。

    既能当下酒菜,更能获得矿工和家属们的喜爱。

    “儿子,你鼻子好使帮娘闻闻,是不是陆远他们家传出的香味。”

    隔壁戴家,已经睡觉的戴兰花被一阵扑鼻的香味勾醒来。

    打开窗户用力嗅了嗅,感觉香味从陆远家飘荡而来。

    这股味道戴兰花闻所未闻,不确定是不是饭菜香。

    “我闻到了,好像是肉香!”

    杜红梅用力咽了咽口水。

    杜红梅属于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的女人,第一时间感觉出肉的香味。

    陆远家里肯定在炖肉,而且放了不少调料。

    不然,肉味不会这么香。

    “陆远这个挨千刀的混蛋,每次吃肉都不知道喊我们家。”

    戴兰花絮絮叨叨,恨不得陆远明天就死。

    陆远死了,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吃绝户。

    杜红梅用力撞了一下男人戴茂盛。

    让他赶紧想想办法,去陆远要点肉吃。

    上一次陆远办乔迁宴,谁都请了,就是没有请戴兰花一家。

    戴兰花拉不下脸过去求陆远,带着一家几口去公社转了一天。

    按照分家协议,陆远需要每个月,给戴兰花一家送十斤粮食。

    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

    现在想的,无论戴兰花还是杜红梅,都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早知道陆远这么能耐。

    当初的分家协议,就该多写点东西。

    不不不,当初就不该分家。

    戴茂盛一脸紧张道:“我就算去要了,陆远也不会给我。”

    “你这个窝囊废!!!陆远又不是吃人老虎。你怎么就这么怕他!”

    杜红梅气不打一处了。

    戴茂盛辩解道:“陆远可凶了,我打不过他。”

    如今的陆远,早就不是那个谁都能揉捏的软柿子了。

    每一次去占陆家的便宜,结果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斜对面飘过来肉香,味道太尼玛诱人,太香了。

    三人所不知道的是。

    陆远故意让他们闻到香味。

    吃饭时,陆远将门打开放味。

    想吃肉,门都没有。

    闻闻香味儿倒是可以。

    闻得见吃不着,天下还有什么事,比这种事情更加折磨人?

    确定手艺还算可以,陆远决定过完年,就将卤菜卖到前进煤矿。

    不用多。

    成本价的基础上提高两三倍,分分钟就会被矿工和家属抢购一空。

    十几天后,陆家庄迎来了1976年的除夕。

    全村人早早起来,忙活着今晚的年夜饭,陆远一家自然也不例外。

    剁肉,切馅,准备饺子皮。

    忙活到中午,陆远打发陆远去把赵大爷请来吃饭。

    十几盘菜端上桌,看得人直流口水。

    桌上除了各种兽肉,还有陆远秘制的卤味,破冰捞上来的一条鲤鱼。

    主食是大白馒头,黏豆包。

    至于早上准备的饺子馅和饺子皮,则要用来晚上包饺子迎喜气。

    饺子饺子,一年之计交在子时。

    十二点吃饺子属于陆家庄的一贯传统。

    即使七十年代不讲究老传统,许多人家还是会选择在12点下饺子,吃饺子。

    吃完饺子,给孩子压岁钱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午夜时分,陆远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

    “哥,过年好!”

    看到大团结,陆月眉开眼笑地给陆远和夏荷拜年。

    没结婚的都是孩子,只要陆月不结婚,每年都能从哥哥手里收到一笔丰厚的压岁钱。

    “呵呵呵,小月,也给赵大爷拜个年。”

    听到哥哥的吩咐,陆月跪下给赵大爷磕了个头。

    坐在炕头的赵大爷笑模笑样地捋着胡须,从棉袄口袋掏出三个用红纸包好的红包。

    “来,这是大爷给你的压岁钱。”

    陆月表情犹豫地看向陆远。

    陆远婉拒道:“赵大爷,您的意思我们领了,您老挣点钱不容易,就别破费了。”

    “这叫什么话,今天是大年三十,小月又给我磕了头,给晚辈压岁钱是咱们祖祖辈辈传下的规矩,多了没有,少了难道还没有。”

    见赵大爷坚持要给,陆远微微点头。

    “谢谢赵大爷。”

    陆月伸手接过红包,感觉还挺厚。

    “这两个红包是你和夏荷的。”

    随后,赵大爷又将另外两个红包,递到陆远与夏荷手里。

    别看陆远和夏荷已经不是孩子,但是在赵大爷眼里,不管结没结婚,都是他的晚辈。

    “赵大爷,这太多了。”

    陆月出于好奇打开红包,里面赫然放着十张大团结。

    “既然是赵大爷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想了想,陆远将红包拿过来交给夏荷。

    “交给你嫂子管,用钱的时候向你嫂子要,不到二十岁拿这么多钱,容易招灾惹祸。”

    莫说一百块,即使是十元钱,放在乡下也是一笔巨款。

    真让陆月带着一百多块钱出门,陆远第一个不放心。

    上一次卖人参。

    赵大爷从刘向红手里得了三千块钱。

    老爷子无儿无女,俨然将三人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除了给陆月一百块压岁钱,陆远和夏荷同样是一百块。

    “赵大爷,要不这几天您就住在这里,大伙一块过年还能热闹热闹。”

    到了一点钟,赵大爷准备告辞回家,夏荷立刻出口挽留。

    不出正月都在年里,过完年赵大爷再回去也不迟。

    “也罢,就在你家多待几天,妞妞,爷爷又来陪你了,高不高兴?”

    赵大爷接过夏荷怀里的小丫头,满脸慈祥地逗弄妞妞。

    转眼来到第二天,赵大爷站在陆远家门口摇头。

    大年初一不贴春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偏偏,这个年头没人敢贴春联。

    谁敢贴,等于自找麻烦。

    该有的庙会也没有。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这些老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