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搬一箱，花生毛豆摆上。孙武开始给老郭倒酒。老郭手指点桌子表示感谢，随后拿起酒瓶子就放在自己脚边。
“兄弟不用气，咱能今天坐着，就都别外道。第一杯酒我受了，之后的自己倒自己的。手把瓶交作业，谁也别耍赖”老郭很豪气气举杯提酒，“来，先干一杯。”
6月末的天气已经闷热，一杯冰啤酒下肚打个饱嗝非常舒服。
“你也别郭哥郭哥的叫了，要么叫我老郭，要么叫我瑞峰，我比较喜欢你叫我瑞峰，这样显得我年轻。”放下酒杯老郭哈哈大笑。要不说人家业务做的好，几句话就自然而然的拉近了关系。
“瑞-老郭，那我叫你老郭吧，瑞峰实在太不尊敬了，我真叫不出口。”孙武也嘿嘿的笑，抬手要帮老郭满酒，被老郭拦住。
“说好了把瓶的啊，别耍赖，哈哈哈。”老郭拿起脚边的啤酒给自己倒满。
“这点小心思都被哥哥看穿了，嘿嘿。”孙武满上自己的酒，举杯相邀，“敬哥哥一杯，大热天的劳动大驾。”
两人又干了一杯，阳阳也不说话，一边剥毛豆一边看着俩人笑。
“老弟别气，本来呢区域也要做交接，只是我走的时候你还没来。张经理也是，给我说一声我不就来啦，咱人走了，事不能差，得亏阳阳告诉我。”老郭很诚恳，轻飘飘的提了提张波，毫不居功，顺便还表明因为阳阳才来。一番话滴水不漏，各方面都照顾的很到位，
帮助别人不需要说在嘴上，大家心里有数就好，嘴上谦虚点不居功，让受到帮助的人更舒服。
“老郭你走的时候我没来所以没交接，等我来了，你哪还有义务交接。你和阳姐我都感激，都是我的好老师。我敬二位一杯……”孙武再次举杯。人家谦虚的不居功，你可不能装糊涂，那就成不识好歹了。话得唠透，酒也得喝透。
“行了，你俩也别来回气了。都慢点喝，慢慢聊。”阳阳笑眯眯的结束商业吹捧。
“老肖没回来呢，要不把楠楠叫来？仨人不热闹。”老郭提议，确实喝酒得成双，酒精上涌都是抓对聊天，单数容易有被冷落的。
“早叫了，一会就到。”阳阳晃晃手机示意。
老郭掏出一沓名片，递给孙武，“区域内的基本就这些人了。金融系统、企事业单位以前都跑的差不多，可能还有漏的，回头你下去再补补。你都收着吧，我自己有备份。”
孙武连连感谢，收起名片。
“你带纸笔没？我唠叨唠叨哪些人相互关系好，哪些人不对付。”老郭很认真。
“啊，那麻烦等我一小会，我去买。”孙武没废话，转身出去弄纸笔。
“阳阳你俩不太对啊，你怎么这么上心？”见孙武出门，老郭嘴角含笑的问阳阳。
“他培训就我做的，那天跟楠楠喝酒的时候他也在，我顺嘴就说叫你出来给他介绍介绍情况。话说了也不能反悔啊。”阳阳貌若无事头都不抬的在那磕毛豆。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俩有啥亲戚关系，懂了。一会对付对付算了。”老郭才不信就这么简单呢。俩人自然而然的亲密根本不像阳阳说的那么简单。
“小孙人不错，来都来了，尽心教教吧。我对他印象不错，本来想带他实习，张波不干，让我带另一个小丫头。回头他培训完直接就下市场了。”阳阳怎么肯让老郭对付。
“啊，马大小姐开口了，那必须尽力。”老郭小小调笑一下，“这小伙子我看着也不错。”
话说一半，意味深长。
“是呗，让干啥干啥，一点不打折扣，这几天我没少折腾他。”阳阳狐狸眼笑成一条缝，装作没听明白老郭说什么。
“那些事你跟他说了没？”老郭磕着毛豆随意的问。
“没啊，不急。现在说也没用，该说的时候再说呗。”阳阳也磕毛豆。
孙武买回纸笔，老郭开始一个系统一个系统介绍相互关系。哪些人是朋友，哪些人不对付，同时一张名片一张名片的描述对这个人的印象、性格、爱好。
“能想起来的也就这些啦，回头有什么遗漏的想起来我再告诉你。我手机号你记一下，拿不准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帮你分析分析。”絮絮叨叨一个来小时终于告一段落，老郭掏出手机交换联系方式。
“咱们这活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老郭泯一口啤酒，“特别是下边地级市，你只要处好关系就行，不涉及其他黑色灰色的东西。咱们的大户都是金融机构，银行、保险公司什么的，不管领导和经办人都不缺咱们这点小钱儿。不像你之前的工作，卖水泵是吧，大采购，一把和经办都想搞一点。”
“嗯嗯，哥哥你说的对，这行性质跟我船代那份工作差不多。货主也是业务员，大钱都赚了，这点运费再给回扣能给多少，他们关注的是安全稳妥及时。”
“对喽，兄弟，你能这么想就对上茬口了。咱们户也是这样，安全稳妥及时，户只求事情你给办的漂亮，手下人没怨言。所以啊，这行简单又难。难点就是在员工满意，你得尽量让所有人都满意才行。我们这圈子很小，常年就那几家户，所有家都盯着这几家；户的需求又是长期的，有的一年一次，有的两年一次，你做秃噜一次，别说这个户以后别想了，圈子很小，事情传的很快，到时候一影响一大片。”老郭很严肃的说着贴心的话，毫不藏私。
“哥哥你的意思我明白，稳字当先。”孙武若有所得。
“对，不要急，慢慢处关系。咱们这行卖的不是公司产品，卖的是咱这个人。在哪工作卖什么都不重要，关系在你就赚到了，名声在你就不会死。”老郭话说半截，留给孙武思考的时间，自己点上支骆驼，烟盒推到孙武面前，示意他自己拿。
“所以……”孙武盯着老郭的眼睛，“户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做事第一优先是维系户关系。”
“你很聪明，对，说的没错，户和公司发生矛盾，咱们要站在户一边。公司虽然发给我们钱，但是那是因为咱们有户。失去了户的关系……”老郭直截了当，毫不掩饰，完全没保留。
阳阳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两人笑。
一箱啤酒很快阵亡，孙武又要一箱，招呼老板热热肉串，再上两个凉菜。长夜漫漫，渐入佳境。楠姐始终没出现，老郭仿佛也忘了楠姐要来，阳阳在边上静静的听他俩聊天，伺候酒局。
聪明人聊天很舒服，话不需要说透，不那么累。老郭也越来越开心，真正开始认同孙武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还有个关键人物你需要维护好，”老郭捏着酒杯，叼着骆驼，“那就是会计。”
两箱啤酒已经差不多喝光，每人几乎喝掉十五六瓶，但是没有人失态。
跟老郭碰下杯，喝光啤酒，孙武静静着等老郭继续说。
“咱们付款分三批，30%首付，咱们量体师下去量体，我们制作服装，交付，之后是一个月返修期，结束后付65%,剩余5%质保金满一年之后付。拿到前面两笔货款后，公司就会发放咱们的提成，最后5%一般作为损耗费用，公司是不收的。”老郭说到这停下来看着孙武。
“哥哥你刚才说之前下去收款，换了个会计，有点麻烦，那这个关键人物是会计？”孙武举一反三。
啪啪啪，老郭叼着骆驼给孙武鼓掌。
“小伙子比我当年聪明，哈哈，对就是会计。我们的户基本都是体制内机构，一把手也不轻易得罪员工，何况是会计，更不要说经办人，更没有力度。所以回款这块，一把和经办负责签字，什么时候能拿到钱，还要看咱们跟会计的关系。你跟会计关系不好，她就有的是办法拖你，今天有别的事忙，后天银行出现故障，大后天出纳请假的。轻轻松松拖你几个月。而超过一个月没拿到那65%公司就会罚你款……明白了吧，最后那5%都是送给会计的，不过人家可等不了一年。”
“哎呀，哥哥不说我真想不到，必须敬哥哥一杯。”孙武连忙举杯。
喝了酒，老郭抹抹嘴，俏皮的眨眨眼。“我不说，阳阳也会跟你说，不如我做这个人情，哈哈哈。阳阳对你可真不错，小伙子你可得有良心。”
“行啦行啦，杯中酒吧，今儿又没少喝。”阳阳有点不好意思。
结完账一起往外走，老郭边走边说：“你这手机得换，让阳阳帮你选，钱不够让她借给你。嘿嘿”虽然老郭没多，但这么多啤酒下肚，多少有点兴奋。
“我凭啥借给他，让他跟张波借……”阳阳白了孙武一眼。
“我钱够，不用借，前两份工作我攒了不少。”
“再买个小点的包，拜访户别背业务员包。虽然名片都有了，但你这还是属于陌生拜访，背业务员包门卫肯定不让进，没必要找那麻烦。记住，咱们得搞定所有人。”老郭又一本正经的传授细节。
“行啦，我先走了，不管你俩了。”老郭出门自己打车就走，眼睛看着孙武意味深长的笑，“等老肖回来咱们再聚。”
“他好像看出点什么了，我倒是没事，可是你……”孙武担忧的看着阳阳。
“瞒不过他的，公司里人不知道就行，没事，老郭不会乱说。去我家？”阳阳面色如常。
“嗯。”看阳阳心里有谱，孙武就放心了，伸手搂住阳阳的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