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时候,谢欢虞却还是选择了对父亲暂时隐瞒。

    所以当她看到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的谢君阳,他整个人都是蒙的。

    谢欢虞亦步亦趋地走上前,语气不免心虚,“爸,你来了!”

    对此恍若未闻,谢君阳看着半靠在床上的陆淮,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询问说道,

    “小淮啊,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陆淮彬彬有礼的回答,“谢谢伯父关心,我已经好了很多了!”

    “既然这样,那是不是就用不着欢虞在这儿照顾了?毕竟这段时间公司挺忙的!”

    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谢欢虞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冷不丁地被谢君阳一记冰冷的眼刀杀了回去。

    “抱歉,伯父,是我考虑不周了。”陆淮极力维持着平静的神情,说完就转头看向了站在另一边的谢欢虞,“欢虞,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家就行了!”

    一边说着陆淮不自觉地握紧了放在暗处的手。

    他以为自己这才救了谢欢虞一命,谢君阳对自己的态度多多少少会有些缓和,没想到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嗯,那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暂时不要再去接触那些常年关在笼子里的畜生了!”谢君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原来他没打算这么快就把话给点破,可这父子俩丝毫不知收敛,那就有必要好好给他们敲敲警钟了。

    笼子里的畜生。

    陆淮一瞬间就听懂了这话的弦外之意,他错愕地抬起头,恰好对上对方眼底的意味深长,他顿时如梦初醒。

    在确定不是许晏殊之后,他将身边所有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人都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唯独是遗漏了谢君阳。

    原以为公司破产之后就算是恩怨两清了,现在看来谢君阳还是没打算要放过自己……他没来由地就打了个寒战。

    看着父女俩并肩离去的身影,陆淮眼底涌现出浓重的恨意,神情阴郁得像是地狱来的恶鬼。

    他知道谢君阳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自己远离谢欢虞,但物极必反,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将谢欢虞玩弄于股掌之中。

    父女俩一前一后地上了车,看着父亲阴沉的脸色,谢欢虞心下愈发没有底了,她紧张地抿紧了红唇。

    所以父亲怎么会知道是自己在这儿……难道是许晏殊告的密?!

    “爸,我……”

    谢君阳不由分说地打断,语气不容置疑,“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再犯的话,你就回地下室好好反省反省,等你想明白了再说!”

    地下室。

    瞳孔微缩,谢欢虞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因为注定是继承人,在受尽万千宠爱的同时,父亲从小就对她有极为严格的要求。

    而谢家的地下室也就是特意为她定制的刑罚之一。

    除了暗不见天日之外,还会被要求面对各种残忍血腥的虚拟画面,譬如爱人拿着刀彼此互捅,就连睡觉时也都能听见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

    第一次进去是在初中青春期,她说不想继承家业惹怒了父亲,出来之后她就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再后来是因为她说想跳舞不愿意从善,又被父亲扔进地下室整整一个月,精神上受尽了折磨和摧残。

    后来又是因为结婚的事情而受到了警告,极致的恐惧让她不自觉地选择了屈服,隔天就去找许晏殊主动提了结婚。

    谢欢虞不自觉地伸出手抓住了座椅扶手,呼吸开始变得有些粗重,尽管已经很久没有进去了,但她却依旧还清晰地记得那种恐惧。

    眼见着女儿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苍白,谢君阳十分满意,气场里的戾气才逐渐褪去。

    原则不可废,就算是亲生女儿,他也绝对不会无底线地纵贯。而要换作是别人,他早就上手段了。

    “以后你就不许再沾染有关于陆家的任何事情,多花点时间在许晏殊身上,还要抓紧时间要个孩子!”

    谢欢虞机械的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接下来父女俩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车子在公寓楼上停下,谢欢虞才勉强稳住了心神,而苍白的脸色却依旧没有缓和的迹象。

    “爸,那我就先上去了!”

    谢君阳微微晗了颔首,“去吧,要记得我说的话!”

    乖巧地点了点头应下,谢欢虞才转身下了车,走路的步伐显得有气无力。

    叮咚——

    门铃声响起,许晏殊从沙发上起身去看门,看见谢欢虞面如白纸的样子,他不禁被吓了一跳。

    这模样明显是受到了惊吓的,可谢欢虞并不是胆子小的人,而且这些天她也一直在医院照顾陆淮。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去扶谢欢虞,“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很可能就是他向父亲告的状!

    谢欢虞意味不明地扫了对方一眼,随即躲开男人的手径直回了主卧,锁门的动作一气呵成。

    这样的动作看得许晏殊愈发迷惑,而他前脚刚回到沙发前坐下,就听见房间里传来打砸物品的声音。

    这让他愈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结婚这么多年,虽然谢欢虞发脾气的频率不算少,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失控过。

    房间内谢欢虞不顾一切地发泄自己的东西,将所有能打砸的东西全部都摔了个粉碎,脸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涨得通红,

    为了所谓的家族使命,她已经放弃了自己跳舞的梦想,也顺从他的安排嫁给了许晏殊,为什么他还要如此逼迫自己?

    发泄完之后,谢欢虞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瘫坐在了地板上,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她以为自己已经熬过来了,可事到如今她还是得事事受父亲所掌控,这样的生活和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听着主卧里的声响终于小了,许晏殊暗自松了一口气,眼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正琢磨着这个问题,放在面前茶几上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