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锐的女声话音刚落,一旁就有一道温柔的声音反驳了她的话。
“祯姐姐此言差矣,文四小姐娴静和婉,当日在宴会上也并没有与姐姐起龃龉,姐姐又是何必……”
“那又如何!”
尖锐女声的音调陡然变得高亢,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了温柔女声的话。
“她就是个扫把星!我每次见到她必倒霉!本来以为她都病倒在文国公府门前了,也该消停了。没想到今天这宴会上,竟然又见到她了!”
“祯姐姐,你与她相隔甚远,为何连半分忍耐都不愿?”
“徐千儿,你又是以什么立场在说这话?你是文鸯的狗吗?”
文鸯听到了一阵推搡声,那温柔女声徐千儿似乎不敌对方,“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徐千儿伸手撑住自己身体,她跌倒在花圃边缘,手掌直直地按在湿润的泥土中,她愣愣地抬起手,尴尬得无地自容。
周围的贵女们听到这边的争吵声,皆投来了看好戏的目光。
而不远处,几名贵女簇拥着一位衣着华丽的金冠女子,她的唇角带着讥讽的弧度,冷眼观望。
“啧,无趣。”
她不屑地开口,一旁人立刻上前提议。
“公主,不如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不急,我再看看。”
这种目光如芒在背,刺得洪祯脸色青红交接,她恼羞成怒瞪着徐千儿。
“你不替那个扫把星说话不就没事了吗?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
她匆匆忙忙撇清关系,左右环顾四周后,想要撂下狠话就走。
金冠女子有些失望,没有好戏看,她还不如离开呢。
“走吧。”
正当她准备转身之际……
“等等!”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假山后响起,洪祯见到来人,吓得后退两步。
“你……你全听到了?”
文鸯点点头,上前将徐千儿扶起来,毫不介意地用丝帕将她的手仔细擦拭。
“不用了,脏……”
徐千儿的手向后缩了缩,局促地想要收回手。
文鸯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放轻力度将她拉了过来,轻声对她道谢。
“刚刚,多谢你为我说话。”
徐千儿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附近。”
言外之意,是她不是为了故意说给文鸯听的。
“我知道。”
两人还未交谈几许,洪祯就通红着眼走过来,狠狠地推了文鸯一下!
徐千儿连忙扶住文鸯,两人才慌忙稳住身形。
“你是故意的对吧!在假山背后偷听,然后突然出现给我一个下马威!文鸯你果然是心机深沉!我说你没错!”
“嗯,你说得对。”
文鸯也不与她争辩,面色平静而淡然,似乎根本不为她的指责所困扰。
“你凭什么这么淡然!”
洪祯感受到自己黏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面子已经在文鸯的衬托之下丢完了。
若说先前也只是背后说别人小话,是她们小圈子里的事情,而现在,则是当场与对方闹掰,她是所有人的看热闹对象。
尴尬与愤怒积蓄在洪祯心中,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自己的所有的苦水全部倒了出来。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文鸯都听不太明白。
什么叫做她勾搭姐夫,和首富之子不清不楚?什么叫做背后有靠山,能够堵住所有人的嘴?
文鸯不明白,她蹙眉疑惑地问她“你在说什么?”
一旁有贵女给洪祯帮腔,打量文鸯两眼不屑地开口。
“装什么清纯?全业都人都知道,你参加完洪府举办的曲水流觞宴后,人家就倒了大霉!洪将军被降职,洪二公子被迫远去驻守边关,还不都是你这扫把星的缘故?”
闻言,金冠女子挑了挑眉,原本还觉得无趣的她忽然有了兴趣,她歪歪头问向一旁的簇拥们。
“那个最后出来的女娘就是文鸯?”
“是她,公主殿下。”
“挺有意思的。”
那位贵女见公主有意,谄媚地问道“那我去把她叫过来?”
“不必。”
金冠女子抬手制止了她的话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饶有趣味。
“我亲自过去看看。”
文鸯上前,抬手给了洪祯一巴掌。
全场贵女皆倒吸一口凉气!
洪祯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颊,睁大了眼睛望向她。
“你……你敢打我?”
“有何不敢?在别人背后造谣生事,当着我的面,竟然还变本加厉,我不打你打谁?”
文鸯奇怪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人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四周传来克制不住的嘲笑声,洪祯捂着脸颊悲愤不已。
“文鸯!你该死!”
眼看着她扬手欲打,徐千儿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说罢,她不顾劝阻,甩开徐千儿就要上前。
文鸯连忙闪躲,身体却撞上了一旁的梧桐树,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威严的女声突然响起。
“住手!”
这声清喝却没能阻止得了洪祯的动作,但文鸯躲闪迅速,她这一巴掌生生打在了梧桐树的树干上。
“本宫让你住手!”
金冠女子快步走来,身后的簇拥们立刻将她拖曳在地的衣摆拎起来,随着她一同行进。
一见这名金冠女子,刚刚还在吃瓜看戏的贵女们立刻俯身下拜,纷纷行礼。
“见过二公主殿下!”
二公主?
文鸯不认识,喜欢见她一身绯红绣金曳的长裙,头戴金冠,面容冷艳,行走如风,气势汹汹,一看就是天家人。
她慢了半拍,在所有人都行礼后才后知后觉。
“文鸯见过二公主殿下!”
二公主缓步走到战战兢兢的洪祯面前,缓了口气才张口。
“我念你事出有因,本不想责罚你。但是洪祯,你父兄受责罚与文鸯无关,你又何必去苛责无辜之人呢?”
洪祯睁大了眼睛,痛惜地望着二公主。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文鸯的问题,婉儿她跟我说……”
“本宫与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二公主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她的耐心已被耗尽,她干脆地下了判词。
“既如此,你便去后院佛堂中休息会儿,宴会就不必再来了。”
“二公主!”
洪祯颓然坐到了地上,临走前,还恨恨地瞪了文鸯一眼。
文鸯无言,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盯着地面。
忽然,二公主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就是文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