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恪双手端在腹部前方,觑着文鸯毫无表情的脸色,心中隐隐有股气堵在胸腔中发不出来。
“看到了吗?你忍心破坏你姐姐与柴玉真挚的感情吗?”
他扬了扬下巴,清高自若道“我若是你,必然不会上赶着去做那第三者。文鸯,你是我文家的血脉,不要丢了文国公府的脸!”
文鸯哂笑,只怕他们来得晚、站得远,没有听到柴玉那段“感人肺腑”的发言。
你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夫妻
真是够大言不惭的一句话,她与他不过才见了第二面,便能说出如此狎旎之言?
怎么她上一世就没有发现,柴玉是如此道貌岸然之人?
“姐姐的东西我不感兴趣,更不会抢一分一毫。还请二…二姐莫要如此说,白白离间了咱们的姐妹之情。”
文鸯冷着脸放下这句话,转身便要关门送,她实在是懒得与她们虚与委蛇。
然而,正当她要关门时,文芝婉却喊住了她。
“妹妹!如果妹妹所言为真,那下个月的曲水流觞宴,还请妹妹给姐姐一个面子,务必要赏脸出席。”
文鸯不明白,文芝婉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这场宴会,这不就是专门告诉她,她们准备了针对她的手段吗?
柴玉也笑着附和,握着文芝婉的手看向文鸯。
“是啊,我听闻,所赴宴者皆是青年才俊,到时候,也好给你妹妹挑个中意之人。”
文昭恪也赞同他们二人的说法,不耐烦地看向文鸯。
“文鸯,你若是真的对柴公子毫无情意,就去赴宴吧,别一个人独守闺阁,搞得好像为柴公子守情似的!”
真是笑话!文鸯转过身,目光扫过理直气壮的文昭恪,还有如交颈鸳鸯般的文芝婉、柴玉二人。
口口声声为她好,最后图穷匕见,逼迫她如木偶般被他们左右!
这三人的所作所为,让她无比恶心!
“呵!”
文鸯冷笑,冷冷地瞥向她们。
“无需两位长姐烦心,文鸯自会前去赴宴,还请您三位,无事莫来。”
“我这陋室,容不下三位大佛。”
文鸯的语调温和,她礼貌地行礼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你!文鸯你给我出来!你把话说清楚!你吊着一副臭脸给谁看呢?要不是你姓文,本小姐才不会正眼看你!”
文昭恪拍着门怒骂,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被人狠狠地关在门外。
还是被他向来看不起的臭丫头文鸯!
柴玉蹙眉看着她,没想到这平日里端庄的文二小姐,发起疯来竟然如此的……市井气息。
文芝婉适时将玉手放在文昭恪的手臂上,阻拦着他拍门的不雅观动作。
“好了,二姐,别让柴郎看咱们笑话。”
文昭恪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有些尴尬的柴玉,两人都不自然地清清嗓子。
文昭恪福了福身,捏着嗓子说话。
“让柴公子见笑了。”
柴玉摇了摇折扇,笑着说“无事。”
文芝婉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
文鸯,你看,无论我做什么,所有人都会站在我这边。
她转头看向文昭恪,眼神无害地开口。
“二哥,可愿随婉儿去喝点清茶润润喉?”
文昭恪一听到文芝婉的话,就毫不迟疑地点头。
三人离去后,落荷院的门缓缓打开,探出一个挽着双丫髻的小脑袋。
琼枝见院门口无人,才关好门小跑向文鸯,在她的手心里写字。
“小姐可否不去?她们肯定又要欺负小姐。”
刚刚四人的对话,琼枝躲在门边听得一清二楚。她开口想为小姐辩驳两句,却因为自己无法发声而干着急。
她们分明不安好心,但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答应得那么痛快。
文鸯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点点头。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她就不信了,在她银针与药粉充足的情况下,又有谁能害得了她。
“匡兄,看到了吗?那个就是文国公府新认回的四小姐,叫文鸯。就是那个在亲姐姐及笄礼上大出风头的女娘,瞅着身形应当是不赖。”
东市的醉烟楼,二楼的临街包厢中,一群纨绔子弟勾肩搭背地探头望着楼下,其中一个眼尖的指出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文鸯。
今日,是裘氏带三个女儿,来千丝坊试新裁剪的衣裙的日子。
文鸯与文昭恪坐在第二辆马车上,她刚刚下车踏地,就见到文昭恪一头扎进了挑选布料的地方。
文芝婉看向衣着朴素的文鸯,连连摇头。
“妹妹,你穿得如此清素,说好听些,是你淡泊典雅,说难听些…恐怕要让别人在背后说咱们文国公府,苛待了你。”
裘氏一听这话,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鸯儿,今日这衣裙你可要好好挑选一番,既然不爱穿金戴银,那就穿着名贵料子,不要失了身份。”
文鸯还未踏进制衣铺子的大门,就被裘氏站在门口一通说。
四周人来人往,皆将打量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文鸯低下头向裘氏行礼。
“是,鸯儿皆听母亲的教诲。”
千丝坊陈掌柜的一见老主顾来了,堆满了笑容迎了上来。
“哎呀,文国公夫人大驾光临!您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您定的衣裙已经做好了,这就让几位小姐先去试衣如何?”
裘氏对陈掌柜的奉承颇为受用,点点头看向文芝婉。
“嗯,让婉儿先去试吧,等婉儿试过,再让鸯儿去试。”
陈掌柜一听这话,再联系一下刚刚裘氏在门口的发言,商人的敏锐让她明白了谁才是她要讨好的人。
她立刻带着笑意快步走向文芝婉,亲自为她引路。
“三小姐比前些日子更温婉了,这次的衣裙保证和您的眼光,您这边请。”
文芝婉浅浅地颔首,跟着掌柜去试衣。
而文昭恪与文鸯则在伙计的带领下看布料。
“洪城兄,这文四小姐看着也太瘦了,跟个豆芽菜似的,真不如文三小姐美。”
匡之山见文鸯与文芝婉站在一起时,竟然比对方瘦不少,顿时有些不乐意。
他喜欢丰满妖娆的女娘,尤其是秦楼楚馆中的花魁,啧啧,那些才是绝世美人,而不是这根豆芽菜。
洪府二公子洪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他。
“人家早早和尚书府嫡子柴玉定了亲,哪有你的份?要不你跟你爹说说,再多掏点钱买一个丞相当当,就能压柴家一头,把文三小姐抢过来。”
匡之山缩了缩脖子,他可不敢跟老爹提这个要求,他家虽然有矿,但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为了一个女娘花上百万两?他怕不是疯了吧!
他咧起一个猥琐的笑容,脸上的痦子随着他的笑容而明显。
“那文鸯也挺好,娶回去也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