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送粮人在启程前还要祈求路上一切顺利,不过是去道观里走一圈,但是光这一项,落到账本上又是上百两银子。

    “经审问,当地官员说这些银子大多都是送去了户部尚书孙平孙大人手上,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定夺。”

    陆乘渊的声音落下,御书房里却半晌都没有声音。

    皇帝的目光落在桌上,目光十分复杂。

    文书里夹着几张口供。

    绣衣卫做事周全,把涉事的官员都查了个遍,此时,他们的口供就整整齐齐地放在案上。

    皇帝不说话,一群重臣左右对视一眼,也都不敢说话。

    陆乘渊站在那倒是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似乎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会儿书房里的气氛不对似的。

    过了良久,皇帝叹了口气:“这一个两个的,辜负圣恩,更辜负百姓。”

    他口中所谓这一个两个的,众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户部尚书。

    这二位也真是个人物了。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弯着腰走进了书房,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皇帝眉头微皱:“她来干什么。”

    “说是晋王和晋王妃闹了矛盾,想请陛下定夺。”

    “你难道没跟她说,这会儿朕有要事?”

    “说是说了,但……”内侍看了底下的一众重臣,没再说话。

    皇后自觉高贵,这些虽然都是重臣,但皇后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

    何况,皇后这次还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来的。

    在做母亲的人的心里,天底下有什么事是比自己儿子更重要的?

    哪怕内侍没有说下去,但是皇帝也大概猜到了。

    许是皇后觉得眼前的事都不重要,这才要见他。

    “先请皇后去侧殿等着,”皇帝道,“朕一会儿再去见她。”

    “是。”

    内侍重新出去,还顺带着关上了门。

    皇帝一抬手,便将文书给合上了:“这些日子,孙平在做什么?”

    “孙大人这几天不知为了何事四处奔走,去的都是平日跟自己关系亲近的人家,或许是有事相求。”

    皇帝微微颔首:“那陆卿,你先带着人把孙府看管起来,至于事情如何处置……”

    皇帝眸光一转:“刑部看着办吧。”

    刑部尚书起身拱了拱手:“臣遵旨。”

    安排好了事情,皇帝便叫众人退下,自己则是安安静静地用过了一盏热茶,这才起身去了偏殿。

    ——

    陆乘渊出了宫,先带着刑部尚书去把人从绣衣卫府衙里提走,便直接回了侯府。

    这会儿,温元姝没在自己的院子里,而是正和温大夫人和温二夫人坐在一起,脸上的神情一个比一个古怪。

    “这晋王妃怎么还自请下堂了呢,这也太有魄力了吧?”温二夫人一脸的钦佩。

    他们只知道晋王和晋王妃是利益联姻,也知道晋王妃这些年为了晋王付出了许多,却没想到晋王妃竟然有如此魄力,当断则断!

    温元姝也点点头:“可不是吗。”

    “这件事连咱们都知道了,只怕在京城里也传开了,”温二夫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晋王妃能不能离开。”

    说着,温二夫人又叹口气;“都自请下堂了,也不知道平时在王府受了多少委屈。”

    不然,一个女人怎么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拼得一封休书也要离开?

    温大夫人觉得没什么可能。

    嫁进了皇家,哪怕是犯了七出,也另有处罚,就算是自请下堂,大概也是走不到被休这一步的。

    不过,他们倒是好奇起来,这一场闹剧最后究竟会到什么地步。

    ——

    那厢,皇帝听皇后把晋王夫妇的事情说完,一听皇后竟然还答应了,顿时就是心口一疼。

    “两个孩子闹也就算了,你跟着掺和什么?皇子休妻,成何体统!”

    “可王妃是自请下堂啊,”皇后道,“那夫妻两个的日子既然已经过不下去了,那强行凑在一起也是无趣,他们两个都还年轻,离开了彼此,日后未必不能过活。”

    皇帝没再说话,而是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皇后。

    他这眼神莫名其妙,皇后不解其意,只好疑惑地回看着他。

    过了半晌,皇帝深吸了口气:“这不是一别两欢的事,晋王妃自请下堂,百姓不知如何猜测,这样对晋王的名声恐怕有碍。”

    一听这话,皇后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