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反应过来时，火海已经蔓延了一大片，将天空映红。
敌众我寡。
五千多人对六十一人。这个比例，在过往任何时期，都是一个让人心中犯嘀咕的比例。
此刻，华夏直播间观众没有一丁点犹豫。
红只：理论上，应该，大概，至少……为什么我们不能把战斗机搞过去？前段时间顺水那个就行，炮弹多来几发。
明月当空照：Pan就是个缺德的！它为什么不多抽几个人？我也想去啊！
sky听风淮雨：有一说一，武器不能再多一些吗？战备物资应该不少吧？仓库里应该有不少坦克吧？潘狗误我！
于里湘：为什么没有人觉醒空间异能？来个一千立方的空间就行，五分钟就能给装满！我现在就踩着一箱99年的炸弹！对付那些玩意儿，还用不着上新式装备！
玖羡要摆烂了：道理我都懂，为什么不能把坦克和轰炸机送进去？
一顿吃三碗：道理我都懂，为什么不能把坦克和轰炸机送进去？
茄子爱我一次：道理我都懂，为什么不能把坦克和轰炸机送进去？
……
直播间观众已经开始刷屏。
经过几轮清洗后的水军，硬是插不上话，发出去，也会被很快刷上去。
酱酱子：看清楚，他们只有61个人。胜算不大。
请理性发言：如果真是装备精良的岛国兵，那时候他们训练还是很到位的。乾坤未定，怎知谁是黑马？
华论局正要发力，发现这些账号开始被人喷了。啊，不用加班了？
维稳小组很忙。
“ip连环套，这样就以为我找不着你了？”谢宇莱曾经的竞争对手灰老鼠，正叼着筷子狞笑，将详细地址发给维稳小组后，灰老鼠低头吸溜了一口面汤。
“这挺好，大晚上的也能有热面条吃。不用吃泡面。”
以前灰老鼠半夜干活，只有泡面吃。
被维稳小组带走后，以为要踩缝纫机，结果还是干老本行。二百多个人轮流值班，食堂24小时供应，想吃什么按铃就有。
“这简直是神仙日子。”
灰老鼠发出桀桀桀反派的笑声。
食堂负责送饭的大妈推着餐车路过，翻了个白眼。大妈觉得这群网瘾患者脑子有病，怪癖许多。
“那个大灰狼，还有肉丸汤，你要吗？”
“要要要！大婶啊，我真不叫大灰狼，我的外号叫灰老鼠！躲起来打洞的那种。这是同行对我的夸奖！”
食堂大妈啧啧一声，推着肉丸汤就走。
“哎哎哎，我是大灰狼，我是大灰狼！”灰老鼠为了一碗肉丸汤，低下来嚣张的头颅。
网络上忙忙碌碌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民房里，几个缺胳膊少腿的老人正在画地形图。
他们年纪大了，握着红蓝铅笔的手有些颤抖，等高线总是无法画出自己需要的线条。
桌子上是沙盘和用来推演的小旗。
两个年轻的小兵推门进来，一个人将刚打印出来的大开地图固定在墙上，一个人提着热水壶往茶缸里添水。
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放下手里的红蓝铅笔，将自己画的地图团成一团，丢到地上，指着墙上的地图道：“不够，不够。带的炮太少，不能洗地。”
断臂的老人叹道：“这批人没几个真正上过战场的。柳香擅长伏击游击，习惯独来独往。不擅长带队。当年她带队，自己都绕到敌人后方了，剩下的人还在指挥部等通知呢。她说她忘了！”
另一个少了三根手指的人跳起来，朝断臂老人竖中指。
“放屁。明明是你想着让她带那几个新兵蛋子混军功，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几个是你家亲戚！他们跟着柳香，那就是拖后腿！”
“咳咳！当下求同存异。我就想问一件事！为什么六十号人里，没有一个能指挥大规模战役的指挥官！赵江城呢？让他给我打电话！这一仗要是打不好，岂不是要让华夏所有人指着我们脊梁骨骂？”
赵江城接到电话，人都麻了。
谁能想到，死亡游戏能来这一出？华夏十二个小队，一个小队五个人，除了51小队外，其他队伍都是设计好的，每一队都有一个具有领导能力的人。那五十五个人，能分能合，都是安排好的。
天目小组把压箱底的人都给拿出来了，自信能应对大多情况。
结果梦魇来了这么一出。
赵江城有自信，每个小组都能分出来一个人，领导六十个人。这绝对没有问题。
梦回战场是吧？这算什么梦魇？
但当下的情况是，不仅是要赢，还要赢得漂亮。不能惨胜。
要不然，他睡到半夜都能坐起来给自己来一巴掌。
“老首长，我们的人没问题。现在只是怎么赢的问题。”赵江城说这话时没多少底气。大捷是胜，惨胜也是胜。
惨胜不好交代啊。
现在什么规则都不重要了。什么全员死亡，即可通关。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只要洋人……阿呸，只要鬼子死！
梦魇？恐惧？惊悚？错了，这不是梦魇。这是做梦少砍一刀，睡醒了都要骂自己三天的遗憾。
“小赵啊，我们为什么没有空间？我看网友说，空间很厉害，可以塞进去很多武器弹药。还有人形机甲，可以放到空间里。我们为什么没有？到底哪个国家有这些东西？丑国有吗？”
电话那头的深切关怀，让赵江城哭笑不得。
“老首长啊，那都是幻想作品，我们没有可以随身携带的空间，丑国也没有，整个蓝星都没有。”
“丑国没有？那我们就放心了。不过，小赵啊，几个世纪以前，飞机、火车、潜艇也是幻想作品里的，航空航天工程也是幻想作品里的啊。”
赵江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幻想作品里还有法术……现实……这真喷不了，赵江城觉得，似乎可以期待一下。
赵回已经躺在会议桌上睡着，眼角还噙着泪。赵江城挂断电话，诧异看着赵回。
“这小子哭什么？”赵江城想不通。
秘书凑过来，道：“可能是委屈了？”
“他委屈个锤？未战先言退，枪毙都嫌浪费子弹。”
赵江城实在无法理解赵回的思路，不过按照赵回的说法，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梦魇根本没有机会这样登场。这次有了变数。
一团火——这是他母亲心里的梦魇吗？不，这算不上梦魇，只能称得上遗憾。
人间求不得，转道问神仙。
黄泉之下有无地府？昔日亡魂今何在？
这不是母亲的梦魇，是母亲的执念。
这份执念如同一团火，烧得母亲夙夜难寐，烧得母亲油尽灯枯，烧得母亲上下求索。
“梦魇……”赵江城冷笑，整个人瘫在了椅子里。
这才不是什么梦魇。
这是一种遗憾。
是一种‘如果可以’。
……
直播间内，刘槐香正在排兵布阵。
“总之就一条，要赢。现在我们就要等，等到晚上夜袭。我们的夜视镜，比他们的好。只有晚上，我们才机会潜入。晚上他们肯定会守着那个缺口，我们在另一头炸个新的出来……”
布置完所有小队的任务，刘槐香咬牙切齿道：“要赢！规则要我们死，但死之前我们要赢。”
包柱偷感十足的举手：“我可以和老大一个队伍吗？”
“不可以，你负责搬子弹。”
宋天骄和王九招坐在旁边吃棒棒糖，王九招把青苹果味的糖嚼得噼里啪啦响。
“天骄，对面人多，我们机动性不太行。”
说完这句话，王九招一愣：“什么叫机动性？”
宋天骄咬着已经吃完的棒棒糖棍子，她觉得牙痒。塑料小棍已经被她咬得变形，闻言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机动性，就是跑得快，逃得远。”
宋天骄把塑料棍塞进王九招背包侧袋里，慢悠悠道：“跑得慢就要挨打。”
宋天骄拿起望远镜，往前爬了一段路，盯着远处。
对面已经开始集合，朝之前他们所在的位置——也就是王九招发射炮弹位置——移动。看他们的样子，怕是以为来了大部队。
直接出动了五辆车，几百号人。
宋天骄盯着那些车，很想给轮胎来几枪。
武器弹药已经分发完毕，宋天骄拿了一把步枪，沉甸甸揣了两盒一百发的子弹。步枪子弹比较沉，加上包里的其他东西，压得她背包袋子都是绷紧的。
宋天骄不吃糖了，哼着曲子拆卸步枪，一个个零件擦拭保养，然后重新组装。
子弹一颗颗填充进弹夹，又被她一颗颗抠出来。
反复了两次，她又趴在了山坡上，从裤子的屁股兜里掏出一张符纸。
“雷来。”
毫无反应。
宋天骄望着铅灰色的天空，摇了摇头。显然，梦魇的规则与Pan的规则是不同的。
至少，梦魇的关卡里有些东西无法使用。
所以他们给子弹附魔，白干了？
刘槐香终于情绪稳定一些，也发现这个问题，当即骂骂咧咧起来。辛辛苦苦几个小时，手都快画废了，结果毫无用武之地。实在可恶！
幸运儿们看着地图，反复推演晚上的任务。
张三问一把勾住包柱的脖子，笑嘻嘻道：“柱啊，啥时候咱们去古战场了，你就是那个叫阵的。阵前先喷一波，喷得敌军吱哇乱叫，丧失理智。”
包柱的用处，是真的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谁都没想到，他这么好用。
可惜这不是两军对垒，不然真该给包柱一个扩音器，让他骂一波。
“哎，包柱你会岛国话吗？要不晚上你假扮鬼子？我觉得你能顺利混进去，你整个人散发着二鬼子的气质。”
包柱不想说话，他抱紧装着子弹和干粮，以及备用零件和手枪的背包。
背包里，装着自热火锅和自热米饭。是吃饭的时候，偷偷另外点的。包柱盘算着晚饭时间。
天气冷，已经快到零度了。但他老大可以有热饭吃！
包柱看着不远处的坑洼，决定一会儿在那里加热火锅和米饭。没有火光，不会被敌人发现的。
“我早就想说了，包柱你为什么不把子弹放包里？插在马甲里干什么？你包怎么看着鼓鼓囊囊的？”
包柱不想回答张三问的问题。
包柱看了一眼手表，静静等待饭点。
谢宇莱还在监听，可惜的是没有密码本，无法破译。
“时间不够，做不到破译。但我可以确定，正在发报的电台肯定是敌人的，从我们来到现在，已经三次发报了。很密集，他们可能遇到了什么问题。不过，我能干扰他们的信号。”
不管有用没有，干就完了。
能让敌人不舒服，那就是一件让自己舒服的事。
谢宇莱一边和张妙言交流，一边忙碌。
其实谢宇莱知道，敌人的电波是发不出去了。毕竟梦魇的副本，不可能笼罩整个华夏。
按照历史记录，这里的几千个敌人，是等待命令的。
的确装备精良，那又如何？
如今他们有更好的。
赵余白和赵异人蹲在谢宇莱旁边，眼睛直勾勾盯着袖珍电台。
这两个人被判定为非战斗人员，毕竟这两个一个比一个脆皮，转移都要人扛着，才能跟上大部队。
刚才的试图让他们两个分析战局，一个是怂怂的几十种可能，一个是大脑直接宕机。
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还是太大了。
谢宇莱忙完手上的工作，发现两双格外相似的眼睛盯着自己，有点瘆得慌。
这哥俩长得也不像，这会儿神态就和照镜子似的，还挺渗人。
谢宇莱搓着胳膊道：“看我干什么？”
赵异人道：“密码本，我知道。”
“啊？”谢宇莱懵了。
张妙言推演晚上的行动，闻言猛地抬头。
谢宇莱道：“这是好几十年前敌人的密码本。按照规定是要定期更换的。你知道？”
“我看到了。”赵异人目光灼灼，“看到了，就在眼前。”
张妙言想到什么，在本子角落画了一个圈。她回忆赵异人之前说过的话，立刻拿起打印出来的加密电报递过去，把手里的笔也递了过去。
“翻译。”
张妙言隐隐意识到了，赵异人的正确使用方式。提出的问题，一定要足够精准。
宋天骄凑过来，看着打印出来的细长纸条，密密麻麻的符号，看得她虎躯一震。
宋天骄拍拍赵异人的肩膀。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