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免费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千殇图 > 第一百二十三章赠君一盘痛心局
    封羽锦眼眶发红,瞬间怒发冲冠,他捏成拳头的手一下砸在了书桌上,上面放置的文房四宝都跟着移动了三分,他睫毛的阴影折射在眸子上,莫名的哀伤。

    “羽锦,你走吧…我们不合适……”

    “皇甫蔷,我封羽锦对你掏心掏肺,情真意切,可是…你如今却是这样对我的——封羽及他哪里比我好,呵呵…皇甫蔷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子吗?”

    他的话语,可以清楚的听出颤抖,就连他的神情,都颓唐许多,仿佛被霜雪打败的稻穗,原本高傲的头颅,变得低微而沮丧,不过更多的,是失望,是心碎,还有直戳泪点的疼。

    皇甫蔷不忍见他的难过模样,退了几步,逃避如此压抑的气氛,却被封羽锦不甘的拉住,他的凤眸都是冷光,以及恨意,只见他薄唇微启,咬牙切齿的勾起苍白的笑:“皇甫蔷,你伤我十分,他日,封羽锦必定百倍奉还——你不是想做太子妃吗,好、好……”

    “羽锦……”

    她腰间一轻,起初他送的月牙玉璧被他亲手砸碎在地,这一刻,意味着从此以后两人,天南地北,互不相干。

    “皇甫蔷,这是你求来的结果——要断就断得干净些,今后,你我再无瓜葛!”

    孤傲冰冷的背影,是封羽锦最后的成全,他与封羽及,大可斗个你死我活,可是只要牵扯了皇甫蔷,他便无法狠心——他憎恶这样的自己,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放任消极的情怀恣意生长,就像是江边的野草,蔓延到了江水中心,最后再不醒悟,便会作茧自缚,自食恶果。

    封羽锦想到烈羽说过一句话:“封羽锦,你这一生,若有太多的牵挂,是无法成就大业的。”

    也许强者,真的便要高处不胜寒罢,封羽锦冷笑,走出了丞相府,他的眼神里,有温暖在慢慢的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寒意和锋利的戾气。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回头,华美堂皇,壮丽宏伟的府邸,势要夺走他一生的温情,最后一眼,是他到此为止的情真。

    皇甫蔷颓然坐在地上,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如刀割,泪流成河,她用手帕包起碎玉,贴在心口,哽咽无言。

    直到皇甫德进来,她才慌忙擦了泪水,利落的起身,可那哭红的眼睛早已让皇甫德明白了一切,他负手叹息:“蔷儿,你这是何意啊……”

    “爹爹,我心意已决,还请爹爹理解女儿的决定……”

    皇甫德过了许久,才点头,其实他早些并未把封羽及放在计划之内,本以为皇甫婳和封羽锦是两情相悦,却没有想到结果这样出人意料,他虽不解,却也不反对,毕竟封羽及是太子,还是自己的学生,前程无忧,权势在握,和丞相府结亲,也属正常。

    “王爷,宫中…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封羽锦一挥手,心想还有比心爱的女人爱上他的兄长一事更糟糕透顶之事吗?

    他讽刺的扯起笑意,道:“说吧,什么事?”

    “太子殿下请求陛下赐婚了——和皇甫蔷。”

    “你胡说八道!本王不信!”

    他一个踉跄,揪住了商牟的衣襟,眼眉俱是愠怒,瞳孔的血丝鲜艳突兀,让他看起来无比的狂躁和狼狈。

    “王爷,此事明日便会昭告天下,应该…应该不会作假……”

    商牟波澜不惊的脸上划过心疼,封羽锦的这种表情,他只在舞己的葬礼上见过,疯狂而痛苦,嗔痴如妖孽。

    “封羽及…封羽及——他可真会趁虚而入啊…这么快就…就……”

    封羽锦说着说着突然呜咽起来,他靠在马车上,仿佛一个游戏输了的孩子,痛斥着对手的卑鄙龌龊,可是任由他如何的咒骂,终究是回不到当时的格局,他也错失了扭转乾坤的机会,在他的面前,俨然是一局死棋了。

    “王爷。”

    “青梦苑没了…皇甫蔷也没了…本王,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境地——商牟,你还跟着我做什么…我这种机关算尽,却下场凄凉的废物……”

    “王爷,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回去看封羽及耀武扬威的嘴脸?”

    他嘲讽的皱眉,双目无神的扫过商牟的脸庞。

    商牟哑口无声,他本就木讷寡言,如今封羽锦这样颓废,他更是束手无策,就连一句得体的安慰也想不出来。

    “王爷,皇甫小姐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呵,本王以为她真的是一个淡薄荣华富贵,不求权财势力的女人,真是大错特错,一个太子就让她原形毕露了——她想要做太子妃,想要当皇后,我便是毁了辛南,也不让她如愿……”

    “王爷,可不要冲动行事,眼下太子得势,我看……”

    “好了,现在回宫去——封羽及也应该等不及要向本王炫耀他的成果了。”

    封羽锦好像想通了一样,又或许是已经伤心到麻木,他利索的上了马车,一撩衣袍,端坐在垫子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梦如幻,那致命魅惑的五官,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轻纱。

    商牟担心道:“王爷,没事吧?”

    “嗯,没事,走吧。”

    可是他分明听见言语落下的一刻,那恍若隔世的叹息。

    “殿下,消息已经传到三皇子耳中了。”

    弋瞒耳语,封羽及满意的点头,好整以暇的品着樱花茶。

    “本太子倒要看看,他接下来还要翻什么大浪。”

    “殿下,三皇子此人心思细腻,心机了得,会不会暗中使诈?”

    “他身边有本太子的人,怕什么?再说了,一个皇甫蔷,够他哀莫心死了。”

    他胸有成竹的回答,隔了不久,宫人来禀告,说是封羽锦到了殿外了,他更是笑得得意,笑着偏头,望着窗外的淡白色樱花,颔首:“让他进来。”

    “大哥,听说你与皇甫小姐要成婚了,恭喜恭喜。”

    封羽锦堆着满脸的假笑,在他身前作揖。

    “三弟知道得真快,父皇明日才会下旨,婚期定在端午之后,三弟觉得如何?”

    “嗯,恰到好处,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到时樱花盛开,天气晴朗,正逢婚期,十里红妆,想必是一番盛景。”

    封羽锦的眼前展开了一副华丽优美的画面,他似乎已经深陷其中,就像是在描绘自己的梦境一般,那憧憬温柔的眼神让封羽及有些不高兴,眼梢的敌意那么的明显。

    “三弟,听人说你和蔷儿见过,似乎关系比较亲密?”

    封羽及兴师问罪一样的语气终于拉回了封羽锦的思绪,他顿住,那一句他口中的“蔷儿”刀一样的扎在他的胸口,一阵犀利的刺疼。

    “大哥不要误会,我和皇甫小姐只是偶遇过几次……”

    “是吗?看来是本太子想多了,三弟不要介意,毕竟蔷儿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封羽及意味深长的说,神情自然,笑容可掬。

    封羽锦也只得陪笑,嘴角泛着苦涩。

    “三弟,你看,宫里的樱花陆陆续续的开了,本太子想念你当年送的樱花酒了……”

    “大哥,羽锦不会酿酒,不过,这时的樱花应该不适合酿酒吧,暮春之时,万物靡靡,樱花是苦的……”

    “你倒是对季节了解——对了,到时本太子新婚,这花就甜蜜无比了,酿制为酒的话,一定一致好评。”

    “嗯……”

    封羽锦笑容依稀,俊雅一如往常,却眉宇哀愁,点点痛楚。

    封羽及优雅的起身,拍着他的肩膀,十分的平易近人:“羽锦啊,你也该上心终身大事了,那些王族大臣的千金,你有空也可多多交往。”

    “多谢大哥费心,羽锦还不急。”

    他淡淡回答,也不想继续拉扯无聊的话题,便弯腰告退了。

    封羽及欲言又止,封羽锦却出了东至宫,一如之前桀骜不驯的作风。

    “姐姐,你…怎么……”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应该答应三皇子?”

    皇甫蔷坐在秋千上,目光闪烁。

    皇甫薇点点头,启唇:“我觉得三皇子,要适合姐姐一些……”

    “薇儿,我们三姐妹,你是活得最清楚的,婳儿还小,天生无邪,毫无心机,做事爱耍小性子;我呢,畏首畏尾,唯唯诺诺,老是摇摆不定,三皇子的心意,我看得透彻,可是,偏偏……”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皇甫薇倒是一脸的期待,追问:“姐姐,你是不是对三皇子隐瞒了什么…关于太子殿下……”

    皇甫蔷却转移了话题,摸着她的发髻上的一支簪子:“你十分聪明,爱憎分明,是非能辨,姐姐如今,便是你再也不要招惹皇庭之人,想必你也是这般想的吧。”

    一个年轻素净的面孔浮上心头,皇甫薇红了脸,她害羞的点头:“姐姐放心,我不会去招惹宫中人的,只是姐姐…嫁给太子殿下真的是你心甘情愿吗?”

    “都一样的…只要世事安稳,良人无恙,便死而无憾了……”

    皇甫薇直觉她话里有话:“姐姐……”

    “薇儿,姐姐懂你的意思,不过转念一想,太子殿下尊贵无比,能嫁给他已是我高攀了,这几世难修的福分,都给我碰上了……”

    她却没有十分高兴的样子,语气也丝毫感觉不到雀跃,就像是在平淡的叙述日常琐事。

    “姐姐,有一事我不太明白?”

    “什么?”

    “爹爹先前不是十分反对和皇家的婚事吗,怎么这一次却破例了,难道真的因为太子殿下是他的学生?”

    “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爹爹想明白了呢,作为丞相,护国安邦是第一大任,若是可以通过联姻安稳朝政与宫廷,想必是当仁不让之事了。”

    皇甫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

    樗北炎在村庄的农家里见到了岚裳,她穿了一件粗布裙子,外面依旧是他的外衣,青丝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一根珠钗,见他来了,喜出望外的跑来,隐约泪流:“樗北炎,你…没事吧?”

    “我没事。”

    他眉尾一抖,舒展了呼吸,抱紧她:“都怪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她感动的摇头,羞红了脸:“北炎,我们去别的地方吧,长乐城人多嘴杂,我怕……”

    “好。”

    他温柔的眼神好似春风一般,拂过她的脸庞,酥酥麻麻的,温暖无比。

    告别了农家主人,两人踏上了一条陌生的小道,樗北炎牵着她,有一种因祸得福的幸福感。

    到了一家栈,他再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刻,霸道的要求她必须一起同住,她几番拒绝,最后无果,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要被他拉起来:“你不是最爱漂亮衣裳吗,我们去逛逛?”

    “好啊!”

    她开心的跳起来,对上他宠溺的眼神,立马别开头,不好意思的抿嘴:“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都想一辈子看着你,不让你有任何的意外。”

    “樗北炎,你怎么变得那么畏手畏脚的了?”

    她故意玩笑道。

    “不都是因为你。”

    他耳根发红,局促的挠头,像一个无辜的孩子。

    “樗北炎,你真是有趣。”

    “哪里有趣?”

    他危险的微眯眼睛,扣住她的脖子,对着她的水眸。

    “嗯…你要干嘛?”

    她警惕的推他,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他狡猾的微笑,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语:“堂堂北域郡主,也会怕?”

    然后,突然放开她,转身到了楼下,脸上是憋不住的浓烈笑容。

    “又耍我!樗北炎,你给我等着——”

    她恼怒的跺脚,就见他悠然的靠在门前,一双狭长优雅的眼睛朝她云淡风轻的望来,却让她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一时有些心动。

    “岚裳,快点,别走丢了。”

    他邪气的打趣。

    “哼!”

    她瞟他一眼,被他强制的拉住手腕,随着他高大英俊的身躯,她紧张得满头细汗,似乎有什么,在悄悄抽芽。

    第二日,两人露过一个破庙,樗北炎突然停下了,神情十分严肃,他低声道:“岚裳,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嗯?什么?”

    她抬头,疑惑的看着他,随后被他一带,两人已经到了破庙里面,她这才听到一阵一阵的痛苦的呻吟传来,似乎是在那一尊金漆剥落的佛像后面,她躲在他身后,两人蹑手蹑脚的慢慢靠近。

    佛像后面果然有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他侧躺在地上,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孔,看他面目憔悴,神色惨白,嘴角还有血丝,看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的身旁放了一把长剑,发出微弱的血光,樗北炎上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活着,不过估计快不行了……”

    随后他撩开了男子的长发,惊奇的发现他的眉间有一个黑色的印记,不过仔细印记中心还有一根红线,樗北炎用指点了一下,并无异常:“这是什么?”

    岚裳闻言,也好奇的上前看了看,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冷峻俊俏的轮廓让她惊呼:“他…怎么是他……”

    “你认识?”

    “嗯,在北域见过,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与幽毋十分相似之人——”

    说起这件事情,樗北炎便一下就想起来了,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只有他们可以出手相救了。

    樗北炎把他背起来,指着他的剑:“你把这个捡起来,这剑很有灵性,应该和他有些渊源。”

    岚裳照作,又问:“我们是要去城里吗?”

    “嗯,前方是望琥城,先给他找郎中看看。”

    “好。”

    半个时辰后,三人到了望琥城,城中穿梭着许多道士,都是手执桃木剑,背着白色拂尘,行色凝重,岚裳上前问了一人:“大叔,城里怎么那么多的道士啊?”

    “这些道长都是白云观中之人,奉一念真人之命,在城中搜查邪魔?”

    “邪魔?”

    岚裳和樗北炎对视,都严肃起来。

    “是的,据说城里这几日有邪气妖物出没,我们家里都请了灵符,两位可要多加小心——这位公子是怎么了?”

    路人看看樗北炎背上之人,随口问道。

    “我朋友,受了小伤。”

    樗北炎自然的接话。

    路人恍然大悟道:“那你们可要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来,天黑之后最好不要出门,否则很危险的。”

    “多谢大叔,我们知道了。”

    岚裳笑笑,感激的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