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些先前衣冠楚楚的贵族都瑟瑟发抖,离他三尺远,纷纷脸色死白,如临大敌。
“北炎…快住手,这…这是辛南……”
岚裳微弱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忍受的情欲,听得樗北炎耳根发软,心内是一阵悸动,他回以一个温柔的眼神,再次直视面前自己一手造成的冷酷地狱,他阴冷的笑:“怎么了?你们方才不是十分急躁吗——如今见了血,个个都变成缩头乌龟了?”
“饶命饶命…要钱还是人…通通带走就是了……”
玉娘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血腥暴烈的场面,她跪在地上,望着樗北炎这个恶魔,容颜破碎,都化成了恐惧。
其他人也跟着她跪了下来,齐齐恳求樗北炎放过他们。
樗北炎把剑一晃,跪在前面的一人已经一命呜呼,他又是得意而邪气的扯起了嘴角,剑指玉娘:“我说了,要屠了青梦苑,一个不能多,一个也不能不少,少一个都行!”
却在这时,街外有人来了,急切的撞门,企图进来力挽狂澜,樗北炎本不想让这些人那么快就得到死的解脱,却也不想被人缠上——玉娘听见了援手的声音,脸色红了半分,她起身退到门前,欲要开门,樗北炎的剑便唰的一下朝她去了。
“啊——”
玉娘尖叫着颓然倒地,再看,她的右手已经断了——自此,无人再敢靠近门口的方向,都行尸走肉一般的站在一起,全身颤抖的低着头,更加不会找死的直视樗北炎。
门外的呼声高昂,却无人敢应答,屋子里面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似乎已经做好了接受死亡的准备……
“北炎…算了…不要再杀人了…我们走吧……”
岚裳伸手去拉他,却浑身软弱,腿一顿就倒在地上,衣衫被汗水浸湿,脸颊通红,水眸含情,一副诱人犯罪的画面,樗北炎把她抱起,拢拢外衣,触及到她滚烫的肌肤,以及她身上散发出的迷人的香气,他的瞳孔血丝更加鲜艳,剑上的血一甩,他来不及耽误,捞起岚裳便往后面去了,众人自然不敢追,却松了一口气……
“岚裳…你挺住…我带你去找郎中……”
“北炎…没用的…这是媚药……”
“媚药……”
他想起来了,那个掌柜说了,两情长沾了水会变成媚药……难怪她会这个样子——
离开了青梦苑,樗北炎带着岚裳回到了栈,小二看他满身的血,担忧的问:“公子…你没事吧……”
“滚开…不要拦我……”
他却是怒喝,抱着渐渐神志不清的岚裳回到了房间,他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发现外衣都湿透了,她痛苦的挣扎,一边呢喃一边扯开了自己的衣裳,那裙子本就十分的暴露,被她手指一勾,已然春光乍泄。
“岚裳……”
樗北炎手足无措,坐在床边不知道要怎么办,听说媚药要阴阳调和,男女交欢才能解除……可是,他虽然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得到她,只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怎能乘人之危,在她浑然不觉下就……
“我难受…好热…好热……”
握到了樗北炎的手指,她感觉十分的凉爽,那手一抖,欲要抽走,又被她紧紧的扣住,难以挣脱。
随后,她双眸迷离的凑到樗北炎的眼前,软弱无力的倚靠在他胸膛,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身躯都贴近过来,带着微醺的热烈,她难受的皱眉,扑到他的肩膀上,微弱燥热的呼吸就近在咫尺,折磨着樗北炎的理智和底线。
“我好热…求求你…好热……”
因为媚药的关系,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笼罩着一股魅惑妩媚的气息,像羽毛一般,撩着樗北炎的心房,又好似撒娇,尤其的迷人和慵懒,教人心驰神往,教人难以自拔,教人几乎磨灭理性——
“岚裳…你坐好…我……”
樗北炎的理智几乎崩溃,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她此刻汗水淋漓,绮丽又妖娆的身体,掌心的内力慢慢的渡到她的心口。
终于,他原始的野性击垮了理智,翻身把她压在了床上,他捏住她的下巴,嘶哑的嗓音夹杂着无限情欲:“你认不认得我是谁?”
闻言,她的眼眸微开,撩人的唇一动,抱上了他的腰身:“北炎……”
“你可别后悔——愚蠢的女人……”
低吼一句,他撕碎了她的衣裳,目光阴翳如墨汁,又透出一道凌厉霸道的光芒,那剑眉凝聚着醉人的欲望,他的一切都供奉给了身下之人,风雨落尽,一夜荒唐又深刻的旖旎风光。
到天刚亮时分,岚裳苏醒过来,身体的酸疼让她不能乱动,被他霸道的抱在怀里,温暖又踏实,微一抬头,看着樗北炎的睡颜,那么干净而安稳,丝毫不像之前大杀四方,嗜血冷酷的样子,这一切,似乎都太不真实,想不到有一日,他们之间居然会发生如此荒谬绝伦之事……
岚裳不能幸免的想到了幽毋,如此——算不算得背叛,她曾经那么爱他,爱他到骨子里都不够,如今却和除他之外之人肌肤之亲,共食禁果,她的心里,突然特别不是滋味,居然有一些愠怒,甚至是嫌恶感。
樗北炎察觉到她醒了,揽在细腰的手力道稍微松了,睡眼惺忪的问:“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没事……”
岚裳却是背过身去,不愿意搭理他,樗北炎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想到了曾经的恋人,对于两人的亲密一时间无法接受,他不生气,只是有些失望,这么久过去了,想不到还是比不上幽毋,自嘲的闭眼,他思索她昨夜的主动,心里都是寒凉。
过了许久,他的脑子变得越来越清晰,转头,岚裳依旧背对着他,他一把抱紧了她,还没等她挣扎,他的唇贴上了她的脖子,寂寥失落的言语道:“岚裳,抱歉…如果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我…昨晚我就不会…都怪我自制力不够…岚裳,若你实在恨我,哪怕杀了我,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只要你开心,我无所谓的……”
出鞘的冷剑塞上她手心,他仍然不愿放开她,保持着亲昵的姿势,他沉默了,头埋在她发间,温热的呼吸颤抖起来,他似乎——是哭了……
岚裳也泪流满面,冷剑滚落在毯子上,她的心,刺痛无比。
虎口被她的泪水打湿,他更加用力的搂紧她,似乎要把她压入自己的筋骨中:“岚裳,你别哭…你若下不去手…我自己来——”
“樗北炎!你混账——”
她打落他的剑,扑进了他的怀里,就着泪水说道:“你就是个混账…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我这一生,除你之外…都不想遇到别的女人,所以我拼尽全力的想要让你喜欢我…可是,都是徒劳……”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我身边…明明我老是忽视冷落你……”
“我唯一自豪的…便是可以为你抵御强敌,哪怕千军万马,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樗北炎,你可真是傻子……”
“对…我就是傻子…我若稍微聪明一些,就不会求而不得之后还越挫越勇……”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如今樗北炎却是泪水不住的落看得岚裳都心疼起来,那一双好看的眼睛,瞬间就肿了,如此高大威风的男人,怎么就哭得和孩子一般……
楼下一阵骚动,似乎有人来闹事,听见楼梯噔噔的响着,小二敲门急切道:“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二十来个衙役,说是要抓你入狱——”
“怎么回事?”
岚裳谨慎问。
“是因为青梦苑来的,昨夜青梦苑失火了,里面的小倌和姑娘都无一幸免,尸首都烧得面目全非…就剩了头牌和她的丫头,当时似乎出去了,才得以活下来…他们说公子就是从青梦苑回来的,所以……”
“你拖住他们——”
樗北炎一个激灵,从床上起身,迅速的着衣,寻思着是有人报官了,可是青梦苑失火之事,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皱眉,心疼的问岚裳:“能不能走……”
“嗯……”
岚裳都顾不上脸红,把衣裳一套,又披了件樗北炎的外套,来不及回自己的房间,她直接赤脚着地,秀眉都是忧虑:“樗北炎,怕是麻烦大了,青梦苑这个地方,似乎牵扯了太多高官重臣,是长乐城最大的情色之地,你昨夜大开杀戒,我们…应该是走不掉了……”
“没事,跟我走——”
“去哪里?”
“从栈的后门出去,是一个村子,你到村子里面躲躲,我去看看情况——”
说着,他抱着她从窗户跳到了一楼的后门处,送她到了村子门口,迎面走来不少扛着锄头的村民,樗北炎把头一低,道:“你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到一个水井边,那里有一户姓朱的人家,我曾经帮他们修过水车,你就在他家躲半天……”
“樗北炎,你要去干嘛……”
“我们都是北域之人,此番触犯了辛南的律法,应该会影响到君子,到时追究下来,你我都是死罪——岚裳,你不能死…君子还等着你回去呢……”
“樗北炎,你…哥哥那么宠我,不会舍得我死的……”
“岚裳,北域是辛南的所属地,辛南帝王万人之上,我出手杀了人,到时候我不想让君子为难……”
其实,他可以不动手的,可是岚裳的清白和尊严对他而言,比他的命还要重要,所以他才会血溅青梦苑,为的是不给她留下任何可怕的阴影……
人死了,当然就不记得生前的罪恶了——青梦苑里的人也是如此,下了地狱就不会再想起“淡烟”的名字,以及她的美丽。
他甚至比岚裳本身都有自私,对于她——连头发丝都不舍得让别人碰。
“樗北炎…你一定要小心……”
岚裳低眸,似有不舍。
樗北炎点头,在她额上温柔一吻:“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太容易死的……”
此前他身旁有她,愿意为她付出性命,眼下他得到了她,亦愿意为她舍弃一切,只是他不忍心看她投入别人的怀抱,所以他会努力的活下来。
栈门口,一个邪魅俊逸的男子站在马车前,他目色平静的看着樗北炎从远处走来,等他到了面前,他直接拔出身旁男人的长刀抵上了他的脖子,冷笑:“本王是不是要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青梦苑的火,和我没关系。”
他云淡风轻,仿佛那刀与他无关。
“难道是自己烧起来的不成?”
他怒道,刀锋划破了樗北炎的脖子,冰凉的疼让他微微皱眉,却是不卑不亢道:“青梦苑逼良为娼,买卖良家之女,还卑鄙无耻,以情药使之妥协,难道这笔账就不算了吗?”
“所以你才杀的人?”
“哼,他们都是些酒囊饭袋,下流之辈,本就该杀!”
“呵,你叫什么?”
“樗北炎——你又是谁?”
“你好大的胆子,连三皇子都不认识!”
商牟喝道。
封羽锦无谓的摇头,一挑眉。
“凝眉,你过来。”
凝眉出现在封羽锦身后,恭敬一拜:“王爷,这位公子所说…属实,玉娘确实私下在……”
“混账东西!将本王的话当成什么了!好好一个青梦苑,居然如此乌烟瘴气,玉娘也是死有余辜!”
他双目一瞪,怒发冲冠,把剑一扔,俊美的面容微微扭曲,十足骇人,凝眉跪在地上,吓得双腿哆嗦:“王爷…青楼之地,新人才是中流砥柱,若是顺应自然,怕是半年都盼不来一个稀罕美人…玉娘担心财力受损……”
“你是在指责本王不懂行情?”
“凝眉不敢…王爷息怒,如今青梦苑化为废墟,昔日黄金楼不复存在,凝眉不过是为此可惜……”
“可惜?都是些废物,能干好什么事——商牟,你怎么看?”
“他居然敢回来,说明失火的事情应该和他没关系,否则早便逃之夭夭了。”
封羽锦也附和的点头:“你说得不错,本王也没有见过东窗事发了还投案自首的蠢货。”
再次看向樗北炎,见他表情光明坦荡,一表人才,英俊尔雅,又道:“你是做什么的?”
樗北炎扬扬手里的剑,目光懒懒,也不说话。
“行了,你走吧。”
封羽锦摆手,见他有些惊讶,浅笑:“怎么?还不愿意走?”
“你为何放走我?”
“敢在青梦苑闹事之人,都是活腻了的——你应该,不是辛南之人吧?”
“你…怎么知道?”
“你的剑是玄石打造,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据本王所知,辛南之剑,大多来自十里剑庐,为精铁与青铜打制居多,至于玄石,是极寒之地才有的。”
“王爷说得没错…多谢王爷。”
呆滞片刻,他抱拳,诧异的同时也有些佩服他,看他的模样,英气又俊美,还带一丝稚嫩,应该年纪不大却能当机立断,办事干脆利落,让人觉得他十分的聪明机智,又严谨细心。
“商牟,先去丞相府,青梦苑没了便没了,晚些再查,机关图本王一定不能错过。”
“可是王爷,她……”
商牟看着凝眉,猜测封羽锦接下来的做法,令他意外的是,他居然饶恕了她,并道:“城里青楼多得是,你年轻貌美,定是他们讨着要的,青梦苑之事错不在你,本王破例放你一马。”
若是之前,无用之人他大可不会留着,可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少一个凝眉就意味着少一颗棋子,封羽及那边不好对付,封羽锦才不会钻牛角尖,这时候还损兵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