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免费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千殇图 > 第八十八章血滴再现玄机变
    赵夫人其实也十分的担忧,她了解赵书义的性格,过惯了自在逍遥,无拘无束的日子,如今突然要他循规蹈矩,一时间怎么接受得了。

    眉头紧锁,她微微叹气,丫头见此,忙宽心说道:“夫人莫要心中郁结,大公子聪明伶俐,自然懂得分寸,老爷想必也会理解他,都说见一面,以后还有机缘,成与不成,也不能胁迫不是。”

    “嗯,你说得在理。”

    赵夫人便露出了笑容,她拍拍丫头的手,一时感觉很欣慰。

    空空落落的书房中,皇甫蔷随手翻起一本简书,她想起小时皇甫德教她读书习字的场景,亲和慈爱,不厌其烦,她一直以为家庭和睦,姊妹一心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其乐融融,团结一致,可是如今…却是另外一番的滋味,当时三皇子几个字就好似一根利刺狠狠的,猝不及防的扎根在了她心底。

    观音庙里,她见到的封羽锦,低沉失落,满怀深情,可是为何一转身,她从别人口中听来,他寄生圣旨,对她的父亲突然施压…她猛的发现,她似乎错信了一个最不应该相信的人……

    如果她还没有失忆的话…她一定更为伤心,倾尽所有真挚的感情,换来的却是他对家人的缜密算计,试问,她之后如何不失望……甚至是恨他的……

    猛然攥紧了袖子,她踏进书房,推开了窗棂,高树流风,红霞遍天,景色美丽迷人,不过是她神情恍惚,双眸无光,远望着藏匿在高山云烟中的皇城,她不由自主的头脑发昏,犹如是受了魔咒,整个人都颤抖不安。

    不过与此同时,她已然衍生了一个大胆至极的想法,如果她恳求风封羽锦的话,父亲是否会转危为安……

    答案或许是肯定的,在封羽锦的眼里,她也感觉到自己的重要,就算是利用也罢,她也不可能在此干等。

    等待往往漫长而煎熬。

    “大小姐,杨管家回来了,说是赵大人已经答应帮忙。”

    若荷在她身后低着头说道。

    她却没有过分激动的反应,在窗边站了许久,她才说:“今晚…我要进宫一趟,你帮我准备一下……”

    “进宫?大小姐,宫中的情况深不可测,你可不能去……”

    若荷难以想象自己的耳朵,她几乎要跳起来,眼皮吓得一个劲的抽搐,上回她潜入宫中,前前后后都提心吊胆,大气不敢喘,好在运气不错当时就碰到了三皇子,不然偌大一个皇宫,想要找一个人可谓难于上青天。

    “爹爹的处境如此水深火热的原因,澄源正本皆因三皇子而起,究其关联,除了他,还有谁能改变事态走向,若我不抓紧时辰,爹爹……”

    鼻子一酸,她毕竟不过才刚刚及笄成年的女子而已,想想便委屈,妹妹年纪尚轻,光靠管家一人将伯之呼,也是远水难救近火,倒不如直接去求三皇子……

    “大小姐,可是皇宫之地并非家里,守卫森严,壁垒重重,你一人独自前去,若荷如何放心…小姐若是执意要去,便带上若荷吧……”

    她提着裙子跪在地上,眼泪一个劲的落在衣襟上,她捂住通红的脸,不肯轻易让步。

    “你去做什么…人多手杂,还容易暴露身份,况且我会加倍小心的,你不用担心我……”

    话未说完,杨管家匆忙到了书房,他微微弯腰,语气似乎带着急切:“大小姐,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殿下……”

    万分疑惑,她还来不及细想这太子殿下是何种样子,便眼角余光一暗,一个挺拔笔直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日光,书房瞬间晦暗一些……

    若荷与管家一跪,小心谨慎的见礼:“恭迎太子殿下大驾。”

    那一眼,她正好望见了他的眼眉,干净清雅,温润透亮,一种心旷神怡,眼前一亮的感触直冲胸怀。

    她也压低了身子,不带感情波动,说:“太子殿下……”

    “老师的事情,本太子深感遗憾…今日前来便是与你商讨办法的。”

    他强忍内心因太过想念她的激动心情,面不改色的吩咐:“你们先下去。”

    “是。”

    杨管家先行走了,若荷却十分犹豫不决,封羽及的到来完全是意料之外之事,看他的目的,分明就是想要借机与皇甫蔷拉进关系,帮助皇甫德是一回事,他目的恐怕更多是和皇甫蔷独处…这是若荷最担心的。按理说她早先失忆,忘记了封羽锦和封羽及也是好事情,可是这几天以来,皇甫蔷却有想起封羽锦的预兆,要是如此的话,那关于封羽及的记忆迟早也会解封,这样一来,只会对皇甫德一事没有任何的作用,相反还会加剧兄弟之间的矛盾……

    “若荷,去沏茶来。”

    “是……”

    听到皇甫蔷的命令,她才终于回神,看看封羽及,他的脸上是满面春风,笑意温柔敦厚,与那时在湖边一般,看皇甫蔷的眼神,澄澈而炙热。

    “蔷儿…你近来可好……”

    他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问,殊不知心里已是波涛汹涌,沧海澎湃,不过是装出来的平静的模样。

    “蔷儿?太子殿下,小女子何德何能,得殿下如此称呼?”

    她好似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仿佛被冰凉的水从头到脚浇灌,隐约有些许的微妙感觉,那种难以名状的感受,她的心也跟着悸动了几分,她自己都迷惑了——如同是一场玩笑。

    “蔷儿,你是否是在生气在老师出事后,我并未及时赶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老师……”

    “太子殿下…你我认识吗?”

    封羽及以为她是在开玩笑,笑笑要去搂她,被她一个利落的转身完美的躲开,她眼里惊魂未定,仿佛面前的他是妖魔鬼怪,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讶异。

    “太子殿下…莫行有失体统之事……”

    “你不要闹了…老师的事我之所以没有立马出面是有原因的……”

    他忽略了突然出现的奇异感觉,不死心的稳稳抓住她的手腕,却在碰到她白皙如雪的肌肤时瞬间被甩开,力道之大让他往后一晃,后背狠狠砸到了放满典籍古书的书架上,他微皱眉头,似有不悦。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半个月不到…你就如此对我?”

    他抬起的双眼之中,有太多说不清楚的情绪,皇甫蔷不敢说话,生怕他恼羞成怒做出其他可怕的举动,她此刻快点离开这里,封羽及给她的压力过于沉重,她一下子无法承受,所以显得惊恐万状。

    “蔷儿,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不敢靠近她,害怕自己出格,也害怕她的退后,他把她的心思看在眼里,给予她足够的自由,不过是对视她的双眸,想要迫切从中寻求安慰。

    “几日前生了一场病,昏迷了三天,醒来…有些事就记不清楚了……”

    唯一还有印象的是——一种温柔的感受,她可以肯定她和他曾经有过交集,那种深埋在心里的温度没有减少,可是却无比的陌生和坚硬,如同是冬天被冰封毁坏的梅花,隔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难怪你从来没给我写信…原来是病了,前日我来丞相府,却来不及见你便走了……”

    他满是遗憾的说,要是当时见她一面,早知她情况如此,他便不会如此一无所知,还差点错怪她……

    “写什么信……”

    “我那时和你在湖边约定,等你回府每日都给我写信,可是我盼来盼去,也没有音讯…想不到竟然是你生病了……”

    “嗯……”

    对于从前人、从前事,她大多不想细问,忘就忘罢,如若缘分不到,想起来也是徒增一场烦恼,若是水到渠成,怕是山山水水,生生死死也不可分离……

    一场诟病,醒来明白世事轨迹,大多不在预料当中,有时终需有,无时莫强求。

    “蔷儿,你可记得我是谁?”

    一阵苦涩,却抱着极大的希望。

    皇甫蔷想得认真,他的眼睛一点点暗下去,可怜凄苦的模样让她心生不忍,如同辜负人家深情厚爱,她搜寻着遥远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端无佳节……

    “要不我带你到湖上逛逛,长乐夜景绚丽迷人,你一定喜欢……”

    那时夜幕低垂,明月皎洁,照耀着湖面,荡漾着深蓝色的平缓水纹,她依偎在他的胸口,泪眼婆娑,抽泣不成声……

    “羽及,你真好。”

    “哪里好?”

    “嗯…应该哪里都好……”

    他的似水柔情,她的心潮起伏,化作天边的一袭冷雾,萦绕在水上和岸堤,而今想来,竟然心疼到揪心。

    “船家,可否借舟一用的,我家夫人心情不好,便想带她散散心,一解忧愁。”

    ……

    “公子与夫人真是伉俪情深,老翁便舌了这船给二位,刚好月半中天,也放了河灯便归家去……”

    老翁的话她记忆犹新,穿越了飞雪一般,带着沁透心脾的感伤。

    “蔷儿,难道我比不上翎锦吗?”

    他的质问砸进她的心底,连带着五脏六腑的撕裂痛苦,她回头看窗外,忍住了苦涩的泪水,犹如受尽委屈的闺中妇。

    翎锦,封羽锦。

    原来一直都在她的心里,只是染上了封羽及的影子,她开始摇摆不定,以为当初和他巧合一遇,是上天注定,眼下才明白,原来,她是为了想要替代封羽锦才会假装欢喜他的到来……

    她不敢说实话,玩弄感情被她视为无耻行径,可是如今,她却似真真切切的伤害了他……

    他和封羽锦长得七八分相似,从眼睛到眉毛,再到背影和气质……

    唯一骗不了自己的心的是,那一双窥视红尘的双眸……

    封羽锦的眼睛,美丽危险,深邃撩人,偶尔一次,就会误落其中,不能自救。

    而封羽及的眼睛,暖如春水,兀自生情,便是稍微一瞥,是深入骨头的温柔。

    如纵横之道,本同末离。

    “你叫…封羽及……”

    吐字,用尽全力,她抿唇,无喜悦之情,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

    “你想起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的双手已经搂在她的背后,她难以置信的是,她耳边响起了哽咽之声,她更是无法排解心中的负罪感。

    “太子殿下……”

    咬咬苍白的嘴唇,她要说的话却最终化作了长长的呼吸。

    他似乎太过激动了,松开她的时候,手肘打在了后面的一个书架上,只听得“咯哒”一声,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到另一边。

    皇甫蔷也听得清楚,她以为是书卷到了,便到一边去看,走近几步,她睁大了眼睛,捡起了地上的东西,放在阳光下一看,晶莹剔透的赤色光辉照亮了她的瞳孔,如同一朵鲜艳的曼珠沙华,蒙上一袭诡秘冷艳的薄纱。

    只不过东西没拿稳就被封羽及一把抢过,他的脸色复杂而诧异,摩挲着赤红的物件,他自言自语:“血滴玉佩怎么到这里来了……千算万算,竟到了丞相府……”

    “这是…血红色的玉佩…记得爹爹没有这样的玉佩……”

    她偏着头也在认真的打量,封羽及问:“这玉佩你认识吗?”

    摇头:“不认识…你看…上面有字……”

    “嗯……”

    他顺势递到了她眼前,以便她能看得更加清楚。

    “嗯…这是…好像一个及字…及?这玉佩…是你的不成!”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赵儒尹到了刑部尚书程正予的府邸,马车停稳,小厮过来迎接:“赵大人,我家老爷赶巧,方才已经出去了。”

    “出去了?”

    赵儒尹没来得及下车,小厮的话就让他心里凉了不少,此事重大,一刻也耽搁不得。

    “是的,去了许大人府上估计是为了丞相大人之事,想必大人前来也是为此吧。”

    “正是。”

    “老爷出门前给小的留话了,若是赵大人前来,还请移步许大人府邸。”

    “既然这样,老夫就不耽误了。”

    “是,赵大人好走。”

    许府。

    程正予眉头紧锁,与短小精悍,稍微发胖的许世庭在坐着喝茶,他碰碰茶杯,吹了吹热气,绿茶的气味清爽怡然,却没能让气氛缓和多少。

    “程大人以为陛下的用意是什么?”

    “张之濂张大人为吏官,掌管官吏的任免和考核,按理说,他不该插手丞相一案的审理程序,不过陛下却让他复查此案,明显是让尔等避嫌,至于目的…想不明白……”

    “程大人你为刑部尚书,本该由你来清查丞相谋害皇子之事,陛下偏偏要取而代之,张大人不熟悉司法过程,明显会办事不力,可是陛下仍旧不改主意,他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君要臣生……那…不就更为简单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三皇子,难道他是蓄意栽赃,如果在这样的话,丞相大人不是变成了待宰羔羊?”

    “程大人是不是忘记了之前先皇后之事?”

    “三皇子此举是为了报仇?嗯…丞相大人才为太子师,便被揭发谋害皇子,而且他自身握着铁证,这一切都太巧合了,看来他的目的是太子?”

    “嗯…分析得有道理,三皇子野心倒是不小,若是有朝一日两方势力纠缠不清,动荡朝野,程大人会力挺何人?”

    “这个…看以后再说吧…朝堂之事,风云变幻,日新月异,那许大人以为呢?”

    “要老夫所说,自然是站在强者一边,成王败寇,为权为谋,能在宫中稳如泰山,坚如磐石之人,才是值得余生效力的君主。”

    许正庭喝了一口茶,温度刚好,舒服惬意,或许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准确的答案,不过是世俗束缚,尚不可暴露心机。

    程正予对于他的回答多少带着附和的意思,坐山观虎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千年不变的真理,为君为臣,都恪守王道,若想一飞冲天,必要斩断枝条藤蔓,清除碎石杂草,如此方能开辟一条高寒孤冷的强悍大道……

    也许,宫廷便是最适合磨砺修炼的修罗场,它冷血无情,惊险刺激,它迷离斑驳,富丽堂皇,它也寂寞空虚,狠毒刻薄。

    它有男人的霸气,决然,有女人的妒忌,狠戾,是最适合王者生长的温床,落深渊而不死,集百怨而不亡,敌千军万马,明枪暗箭,安然自若之人,便是傲世凌云,壮志山河,俯瞰天下的主宰。

    谁输谁赢,以待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