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余,我娘她不是故意的,你别为了她的话不理我,”长春低头揪着衣角,脸红得几要滴出来。
“好了,我这不是来了么?我没怪她,”王有余轻拍了拍长春的肩,“她们都在灶房忙活吧?我们也去帮忙,以前的事儿不提了。”
王有余那轻轻的一拍,令长春浑身一颤,半边身子都软了,一听王有余说要去灶房,她便想到往后二人成了婚,他来灶房帮忙的情形,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
若弗和长红正在灶房门口的小板凳上坐着,剥蒜洗菜,王有余的目光落在若弗身上。
她太耀眼了,不像一般村姑那样壮的壮,瘦得瘦,她是那种匀称又有曲线的美,单坐在那儿,娴雅的姿态便与人不同。
王有余忍不住加快步子走过去,便见那双白净纤长的手在水里,择着烂菜叶子,白的白,绿的绿,颜色分明,这时,洗菜的水声在他听来都是悦耳的。
“这韭菜不必一根一根地洗,在水里湃一湃,再把底下烂菜叶子择了便是,”王有余说着,立即蹲下身从若弗手中接过那韭菜,在水里湃起来。
若弗猛然收回手,这人就蹲在她身边,离得她不近不远,方才接手时也没碰着她,可不知为何,她就觉着这人是故意的。
难道是宁长青的话起了作用?她也开始妄自揣测人家了?
若弗晃了晃脑袋,起身便要走,这时王有余手里的菜掉出几根来,正在若弗脚边,他伸手去捡……
若弗感觉自己的脚被人摸了一下,不是碰,而是摸,可王有余的动作太迅捷了,她也瞧不清楚这人究竟谁摸了还是不小心碰了。
这时,王有余抬起头看她,“嫂子您学会了么?”他比若弗大得多,却已经在用长春的辈分喊她嫂子了。
若弗没言语,无论这人有意还是无意,若弗都不想再离他太近,恰好这时长春过来了,挤在她和王有余之间。长春从王有余手里接过韭菜菜,“我来我来,我会洗!”若弗于是趁机走开了。
王有余嫌恶地瞧了长春一眼,把韭菜都给了她,自己起身又假作去同宁大娘说话,借机靠近若弗,方才那个试探他也没看明白若弗的反应,少不得再试一回。
若弗坐在小板凳上烧火,火光照得她脸红彤彤的,像是姑娘羞红了脸。
“嫂子,听大娘说你是她娘家亲戚?那你也是白灵山里的?那你可听过一姓朱的赤脚郎中?”王有余又靠过来了。
这回若弗确定了,这人就是故意的,不然长春在外头洗菜,他跑过来同她说话做什么?
若弗于是“啪”的一声将一根小木棍拗断了,扔进灶炉里,冷声说着:“没听过。”
宁大娘忙接过话头,“这朱郎中呀,是白灵山十里八村的名人!不仅能给人治病,还能给猪牛治病,好些人家的牛发瘟,便是他给治好的,我们乡下地方,一头牛当得了一个人,救了头牛就是救了个人,救了人全家呀,尤其这农忙时节,没有牛怎么犁地……”
接着,王有余便同宁大娘唠起了这位朱郎中,可他的身子却往若弗这挪过来,蹲下身捡柴禾给若弗。
若连这也瞧不出来,那若弗就真是个傻子了!
她心里忽而烦透了王有余这人,原来宁长青说得不错,这就是个登徒子,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正当王有余要有进一步动作时,若弗忽猛地站起身往外走。
这一下起得太猛,木簪子掉了,王有余立即捡起来,双手奉给若弗,笑意温文,“嫂子,你的簪子。”
若弗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簪子转身便走。
这时恰好长春从外进来,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进来时故意撞了若弗一下,把若弗的手肘撞得生疼。
若弗轻嘶一声,一跺脚,捂着手肘快步走了出去,走时听见灶房里宁大娘赔罪的声音,“我家长青媳妇呀,性子有些烈,别同她计较。”
她性子烈?这还叫性子烈呢?
若是在她自个儿家里,方才王有余摸她脚时她便喊起来了,这时她哥哥一定暴起把那人痛打一顿。
这不是在宁家,她一个外人没人疼没人爱,不敢乱说话怕搞砸了人家的婚事么?
宁长青打猎回来时,便见若弗坐在房里一言不发,又听见灶房里传来王有余的谈笑声,他立即便明白了八九分,先去房里安抚若弗,问怎么回事儿。
若弗不答他,他便气冲冲地往灶房去,正要发难,宁大娘见情形不对,忙道:“长青啊,快去哄哄若弗,方才长春进门时没留心撞了她一下,大约撞疼了。”
长春撞了她,难道她在生长春的气?
宁长青看了眼长春,心想也有这可能,于是给了王有余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走开了,随后便将自己打回来的野山羊拎去小河边开膛破肚,收拾干净了。
就要吃午饭了,宁长青去喊若弗吃饭,又问了她一回,她不肯说,原本也不肯出去吃饭的,可想着这么多人在,她一人躲在房里生闷气,太不懂事了,便也出去,同大家一起围着桌吃午饭了。
可奇就奇在,王有余竟像个没事人一般,同众人谈笑,甚至还跟若弗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丝毫没有逾越之举。
一顿饭味同嚼蜡,若弗又开始怀疑了,究竟是自己想太多了,还是王有余手段太高明?
总之这一个同她先前所见的登徒子都不一样,既然自己也确定不了,那便罢了,万一是自己误会了呢?还是不要告诉旁人的好。
吃完午饭没一会儿王有余便要走了,走时长春还送出去一段,宁大娘不由感叹:“长春这孩子是真看上人家了,以往使劲儿推都推不动的人,这下自己就动了。”
长红也附和:“有余哥人好,说话温和,还会洗菜择菜呢!”说罢看了眼宁长青,仿佛在说:哥,瞧瞧人家,还不跟着好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