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女子不上族谱这可是传统,不只是辛家,如今山下村就有许多人家亦是如此。
她此时将这事说出来,就不担心她辛氏女名头不保,原先辛家大房的那些田产与地都被族里收回吗?!
阿萝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端着茶杯在手中把玩着。
“答不出来对吧?你啊还是我来替你答吧。”
“当年辛家大房虽说穷困,可到底还有几间屋舍,两亩田地在手。”
“若是阿娘当初将我领回来之后,你们不给我上族谱,往后万一她再去寻个男娃儿回来怎么办?”
“阿娘一心一意想要为阿爹留下个子嗣,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可若领回来了个男娃,那可是能顺理成章继承遗产的。”
“若是让我上了族谱,往后待我外嫁,就要被族中从族谱上除名,而那时,也很难临时再去寻旁的人选,那这些田产不就回到了你们手中吗?”
“几间屋舍,两亩田地虽说值不了多少银子,可有总比没有的好,你说对不对?”
“辛家大房历经磨难之时,族中非但没有施以援手,反倒斤斤算计着我们最后一些体己。”
“你们明明知道,女儿哪怕是上了族谱往后也继承不了家业,竟还破了个例。”
“如今轮到砚台上族谱的时候便搬出这一套规矩习俗来说事,这可是让我不得不往别处想啊……”
阿萝的一番话说下来,在场的所有辛氏宗族之人都有些没面子。
这事儿大家心里都知道的是一回事,可如今被河西县主摆在明面上说,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阿萝看着他们变换着的脸色就觉得糟心,简直是一刻都不想再与他们打交道。
“如今你们也瞧见了,这事儿我还就办成了,若是不和规矩,那么照你们说,该如何啊?”
四叔祖脸色铁青地听阿萝说完那一番话,本就十分丢脸,如今被阿萝用这话一激,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然是除族!”
这话一出,阿萝倒是脸色平平没有任何反应,可身后的辛氏族人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们以往对于辛长风一家本就照顾甚少,若是一直这么下去,没有矛盾倒也罢了。
如今族长隐约有要与河西县主撕破脸的架势,他们这才有些慌了。
毕竟这可是一棵大树啊,他们近水楼台能够傍上,本来就有许多人家看得眼红,可若是真的将辛家长房除族了,那往后可真就一点干系都没有了。
四叔祖这话一出,他也立刻就冷静了下来,正想装聋作哑授意身后的儿子上前将话圆回来,就听见阿萝忽然开口。
“好啊!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几日就办吧,也省得我再跑一趟。”
“县主……”
四叔祖的儿子听见阿萝斩钉截铁的话,顿时就觉得不妙,赶忙上前想要挽救一下。
而此时,院子外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县主。”
也不知为何,郭县令忽然就带着县衙的书吏来到了阿萝的小院中。
他看都没看辛式一族的人,上前就给阿萝拱手行礼。
“县令大人来得正好。今日族中可是有一件大事,请你来便是想做个见证人。
四叔祖的儿子见如今县衙的人都搅了进来,此事应当是没办法私底下解决了,心中顿时就有些慌了。
虽说除族这事儿原先也不是没有过,可如今被除族可是辛家长房啊,无论河西县主的名字如今还在不在族谱上,此事都算是与她扯上了关系。
圣上钦封的县主,岂是是他们说除族就除族的?!
可此时的阿萝显然已经不打算再给辛氏族人任何反悔的机会了。
她转头看向郭显之,启唇道:“县令大人,我们辛家长房的事情,原先你应当有所耳闻。”
“当年让我入族谱一事,他们本就违背了祖训,如今我将砚台落户辛家,他们却反倒找上门来说我的不是。”
“我倒想问问,此事,究竟是何人错在先?”
郭显之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宋姑姑大致说了一下今日的事情,可方才族长与阿萝说的那番话他却是不知的。
如今被阿萝用这么一个问题砸中,一时间他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如今族长说要将咱们辛家大房除族,这事儿我没意见,只不过这话却是不能如此说。”
“既然是他们双标,就不能怪我此番在砚台的事情上先斩后奏。”
“若是要离开,也是我们自请离族才对。县令大人,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郭县令在一边察言观色,听着阿萝一句接一句地说出口,这才明白,这河西县主压根不是请自己来做决断的,而是想要让他以县衙的威压来促成此事。
阿萝看着四叔祖的长子那一副肉痛的模样,心中便嗤笑不已。
她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业,往后还要被这群烂泥糊不上墙的族人惦记着,还不如就此划清界限,也算是给砚台往后铺个路了。
不过今日既然已经把话说开,那么索性便说全吧。
阿萝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就你们那些个不肖子孙,整日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的,也肖想来攀上我?能耐不大,野心可不小!”
四叔祖已经丢了一通脸,如今见阿萝当着县令的面也丝毫脸面都不给他们留,正想要反驳,却又听得她说道:“二伯娘,你省省吧。”
四叔祖见阿萝忽然话锋一转,就将梁氏扯了进来,瞬间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今日上门本就是因为梁氏找上了族里,他碍于族中的脸面,又想到此事确实是河西县主理亏。
可如今想想,这梁氏以往对辛家大房的人可算不上是和善,为何独独在此事上如此关注?
“你的那个娘家侄子,一个在镇上打断了人家的胳膊,医药钱也赖着不给,如今东躲西藏的。另一个前些时日在赌坊一输就是二十两银子,还在外边养着粉头。”
“这种人生出的儿子,你也好意思带到冉冉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