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主动上前扶着阿萝的胳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一边的小厮却有些为难,“少爷,这……”
李戎默了一瞬,又看了一眼那发出声响的小佛堂,转头朝着崔氏与阿萝道:“我来处理,没事的。”
阿萝点了点头,便与崔氏在岔路口分别,径自回了院子。
眼下她才刚回来,还是低调些,不要过多地牵扯进这些是非中了……
阮氏醒来之时已经是傍晚了,李靖从宫中面圣回来后,便坐在芷兰院中等待,见阮氏动了动身子,连忙上前扶起她。
阮氏有些怔愣,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今日是如何晕倒的,忽然就双手抓住李靖的袖子不放了。
“老爷……咱们的姣姣……”
李靖笑着点了点头,“嗯,回来了。”
他简单地与阮氏说了一遍是如何在西北遇上的闺女,还将闺女被圣上钦封为虎啸军的军需特使一事也一并说了,言语间皆是自豪与欣慰。
阮氏连忙撑着身子从罗汉床上坐起来,喊了殷姑姑就要穿衣。
而当殷姑姑将她今日穿的那间靑灰色的衣裳取来之时,她却摇了摇头,“换昨日那件藕荷色的吧。
想来自己如今的气色肯定不佳,若是再穿这深颜色的,难免会吓到闺女。
阿萝今日的确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她一整日都待在自己的小院中半步都不肯出来,还让宋姑姑将院的陈川喊了来。
傍晚间,她已做好了几道小菜准备与陈川一道吃晚饭,殷姑姑就出现在了院门口。
阿萝连忙解下身上的围裙走出了小厨房。
“小姐,夫人醒了,想见您呢。”殷姑姑笑眯眯地道,她如今越看小姐是越喜欢。
原先那个爱粘人的粉嫩的团子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了,不仅能干,竟在圣上面前都得了脸,可不愧是威远将军府出来的女儿啊……
阿萝被殷姑姑领进了门,阮氏急不可耐地就迎了上来,拉住阿萝的手就开始掉眼泪。
“我的女儿啊……”
阿萝赶忙扶住她,生怕阮氏再激动过度一下晕过去。
“阿娘。”阿萝笑着喊她,阮氏一边拭泪一边连连点头。
她拉着阿萝坐在桌边,上上下下地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又伸手摸了摸阿萝的头,“真好,我的姣姣都长这么大了。”
母女俩说了好一会的话,阮氏这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个人。
“这是……”她转头询问地看向李靖,却见李靖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
阮氏心中疑惑,看着阿萝站起身将陈川拉了进来,二人间不乏一种亲密感,到底还是猜到了些什么。
“阿娘,他叫陈川。”阿萝没好意思直接说他们二人已然定亲交换信物,毕竟这门婚事还压根都没有问过她的双亲,也不知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李夫人。”
陈川抱拳规矩地行了个礼,而后便往那儿一站,一句话都没有了。
阮氏旁的没注意,却一眼看到了陈川胸前戴着的玉坠儿。
她上下打量了几番陈川,见他虽衣着朴素,但看着就是个精神小伙儿。
而且自打进门起,陈川只是看了她与李靖一眼,注意力就全放在了阿萝的身上,这让阮氏十分满意。
阮氏生在荣国公府,自小就见惯了各种油嘴滑舌,阿谀奉承之辈,对于陈川这种话不多却沉稳踏实的性子倒是更加偏爱些。
她走上前拍了拍陈川的肩膀,笑着道:“是个好孩子。”
阮氏看着他的脸,见他虽不似时下的翩翩公子那般皮肤白皙,但浓眉星目,透着一股阳刚之气,更是越看越喜欢。
李靖听了这话更加闹心了,他坐在一边小声嘟囔着:“有甚好的?他半岁时还尿床呢……”
陈川听了这话只是有些好奇,不知李靖是如何知晓他年幼时的往事的,而阿萝与阮氏二人皆有些哭笑不得,哪个娃儿半岁时不尿床?
阮氏到底还是了解李靖的性格,若他当真不认可陈川这个准女婿,她今儿或许就见不着陈川的面了。
于是,她只当没听见李靖自顾自的嘟囔,招呼着殷姑姑让小厨房上菜,一家人外加陈川坐在一块吃了顿其乐融融的晚餐。
饭后阿萝领着陈川离开芷兰院之时,阮氏还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到门口,转头看着李靖又忍不住要掉眼泪。
“咱们的姣姣如此懂事能干,这些年她是受了多少苦啊,她那么瘦,吃得也少,怕是幼时饿伤了身子啊……”
李靖原先并未太注意到此事,经阮氏这么一提,他也觉得闺女是真的太瘦了,心中不免也十分难过。
他看着不停地抹着泪的阮氏,赶忙安慰道:“玉梨,姣姣如今回来了,往后咱好好待她,定能将身子补回来的,倒是你,病了这么些年,该好生养着……”
阮氏点了点头,如今女儿寻回了,她忽然就感觉这往后的日子有了盼头,她这身子十多年来都是如此,大病谈不上,但是小病却不断。
今日姣姣刚进门她就晕倒了,想来女儿也被吓着了,往后可得好好喝药调理。
李靖见阮氏终于不哭了,连忙再接再厉地转而与她说起陈川。
阮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笑着道:“这孩子看着还挺不错的,话虽不多,但你瞧瞧他对咱姣姣多好,方才姣姣喝汤呛着了竟把他紧张成那样……”
“他性子是有些闷闷的,但该有的礼节却一样不少,想来是个家教不错的。也不知他们家情况究竟如何……”
“姣姣还小时,我便一直想,往后定要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君,可她丢了这么些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她能平安。”
“如今寻回来了,身边还有这么个未婚夫婿,我是真高兴啊……”
“那陈川看着像是乡野间出来的孩子,可观他谈吐,倒好像是念过书一般。那性子也是个会疼人的,咱女儿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李靖听着阮氏不住地夸赞陈川,心中别提多后悔了。
这臭小子,究竟是如何哄得姣姣与玉梨都如此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