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城的火还在继续燃烧,厮杀却近尾声,地上遍是尸首与鲜血,半空之上,白色的凤旗飞扬于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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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似睡了很久。
白琅华睁开眼睛时,只觉得眼睛刺痛,不禁抬手掩住,待眼睛适应后再慢慢睁开,却发现周遭全然陌生,看着似乎是在一个营帐中。
她坐起身来,便觉头脑一阵眩晕,全身软软的无一丝力气,只是心中的疑团未解,她强撑着下了床,往外走去,掀开帐帘,帘外又是一重天地。
天空蓝蓝的,飘浮着游丝似的絮云,地上则扎满了整齐的营帐,一眼望去,都望不到边儿,还伫立着标枪似的士兵,远处传来一阵阵吆喝声、喝彩声……
“小姑娘,你醒啦。”
蓦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听着有些耳熟,很像那晚嘲笑她刀箭的声音。
白琅华转首,便见数名身着银色、黑色铠甲的将领走来,形貌不同,神态各异,她却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名身形修长的年轻将领,全身一震,她猛然向那人冲过去,伸手便掐向那人的咽喉,“你杀了我的品琳!你这个坏人!我要杀了你为品琳报仇!”她一边掐着,一边想也不想地张口便咬了过去,实因品琳之死令她恨这人入骨。
“你……”修久容吃惊非小,赶忙伸手想扯开几乎挂在身上的娇小身躯,蓦然颈上便被咬了一口,忍不住轻哼一声,转头想要避开。
他身旁其余诸将见之,都很有默契地后退数步,以免遭受鱼池之殃。
“林玑……你快拉开她。”修久容想要拉开白琅华,奈何白琅华却是下了死力,他又不敢过于用力伤人,所以希望林玑能伸手相帮。
可林玑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个娇小美丽的女孩儿像只小猫似的挂在修长秀美的修久容身上——实在是有些舍不得这等好戏,于是再退后几步,“你说什么?让我不要管?好的,我不会对女人动手。”
“你……都是你带回的……咳咳……”修久容此刻脖颈被白琅华掐着,还时不时凑上来要咬一口,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兼手足无措,扯了半天还没将人扯开,一张脸已是涨得通红,“姑娘再不放手,我……我就不气了!”
白琅华此刻却早失了理智,尖尖的指甲径往修久容的脖子抓去,“你这坏人,我要为品琳报仇!”
“不可理喻!”修久容被逼得没法,当下手一伸,便扣住了白琅华的双手。
白琅华两手被修久容扣在了腰侧不能动弹,想也不想便抬足踢了过去,修久容立时腿一抬,便将白琅华的腿夹住,如此这般便算是将这只张牙舞爪的猫儿给制住了。
只是……他们两人还没觉得,可周围看着的人却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长这么大从没近过女色,害我一直以为他有什么毛病,如今看来……”程知眼睛睁得圆鼓鼓。
“嗯,我们的小弟弟终于长大了。”林玑则一副颇为欣慰的样子。
徐渊闻言扫了两人一眼,然后移目看向修久容与白琅华,并没有丝毫上前拉开的意思。
“这……也还蛮好看的。”任穿雨则摸着下巴道。
其余诸将亦都点头,眼前这美男双手两腿紧圈小美人的场面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坏人!我要咬死你!我要为品琳报仇!”白琅华身子不能动弹,犹是挣扎着伸长了脖子要去咬修久容。
修久容则后仰着脑袋躲避。
“久容,你就让她亲一口嘛。”林玑戏谑的声音响起。
确实,眼前的情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倒真像是白琅华要亲修久容,而修久容拼死躲避。
一直不吱声的徐渊看着修久容越来越后仰,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会亲到的。”
他的话一落,修久容便一个重心不稳,砰地倒在地上,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啊!”的惊呼,修大将军终于被琅华公主亲到……呃,不,是咬到了。
“怎么了?”
诸将看戏看得正欢,蓦然身后传来一道淡雅的嗓音,顿让几人一僵。
“修将军?你这是——”丰兰息看着地上正纠缠着的两人,诧异地拖长了声音。
“雍王。”躺在地上的修久容仰首看到丰兰息,顿时死命地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白琅华。
“坏人,赔我的品琳!”白琅华却不肯放过他,仍是凑过去要咬他。
“你快起来。”修久容却急得不行,只想推开白琅华。
于是,一个要扑过去,一个要推开来,两厢只是纠缠得更厉害了。
丰兰息看着,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他的笑声一出,地上的白琅华蓦然一呆,只觉得这笑声如歌般清雅,令人迷醉,忍不住抬起头来,目光望去,满目的银甲玄甲中只有一道墨色身影是如此的不同,那一刻忽然间懂得了什么叫“鹤立鸡群”,明晃晃的阳光下,那人墨衣黑发,却比那些身着铠甲的将军更为明耀,墨色的瞳眸望来,光影交错间似能将人的魂魄吸入,一时间她只呆呆看着,耳边只有他的笑声,拜以前所的诗文的熏陶,那刻她脑中闪过一句很优美的话:“在高之台,有子如玉。容且美兮,气且华。语若兰兮,笑如歌。”
丰兰息也在打量着地上趴着的娇小女子,身上穿着一身火红的软甲,白嫩的小脸上沾染了尘土,嘴唇上还沾着红艳艳的血迹,嗯,就像一只刚伸爪抓过人的漂亮小猫。当下他浅浅一笑,道:“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是?”
眼看得这人冲自己微笑,白琅华只觉得心怦怦跳得厉害,耳中若有雷鸣,头脑一阵昏沉,“我叫琅华。”声音弱如猫吟,然后便是一阵眩晕,她头一垂,便昏了过去。
白琅华后来真的名留青史,却不因为她是北州白氏的公主,也不是因为她的美名、才名、艺名……而是因为丰兰息。
《东书·列传·雍王兰息》中记载丰兰息的容貌时有这么一句:“其容美气华,曾一笑倾琅。”
“琅华?”丰兰息一怔,想起了自己养的那只白猫,然后再一次浅浅笑开,“原来是北州的琅华公主呀,真是好名字,还真是有些像呢。”最后一语轻如呢喃。
眼见白琅华不动了,修久容赶忙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