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华纯然扶着父亲在椅上坐下,然后一双柔荑不轻不重地为幽王捶着肩背,捶得幽王通体舒泰,“朝中有些琐事交给大臣们去办就好了,何必事事亲为呢,不然您累着了女儿可要心疼的。”
“好好好!”幽王心头大悦,抬手轻拍爱女,“父王再忙,也要抽出时间陪陪我的女儿的。”
“父王,您喝茶。”华纯然将桌上的茶捧过奉与幽王,轻声细语道,“父王,纯然平日里听几位兄长提过,说国中钱起大人、王庆大人、向亚大人几人都是忠臣又有才具。女儿有时就想啊,既然这几位大人这么能干,父王当委以重任,这样既可显示父王贤达重才的英明,又可多些时间陪陪宫中的几位夫人。”说到此,她忽地轻轻叹息一声。
幽王听到此处一愣,转头便见女儿柳眉微颦,眉笼忧愁,顿时心尖上便似被人揪了一下,满怀关切地问道:“纯然,怎么啦?”
“没什么。”华纯然强自一笑,“只是女儿自幼没了娘,所以视宫中的几位夫人如同母亲一般,时常去给几位夫人请安,只是夫人们都很想念父王,女儿去了反倒……”她说到此处话尾一收,只是脉脉垂首,不胜怜人。
果然,幽王一听此话便连忙追问:“纯然,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女儿哪有受什么委屈。”华纯然转过脸,“父王这般疼爱女儿,兄弟姐妹们也极尽友爱,这宫中不曾有人对纯然摆脸色,说冷语的。”
“摆脸色?说冷语?”幽王脸色一整,眉头一竖,“谁人如此大胆?敢欺我的纯然!”
“父王误会了,没有人如此。”华纯然慌忙道,脸却依旧转在另一边,声音轻轻的,似有无限委屈。
幽王扳过女儿的脸,果见玉似的脸颊上一行泪痕,顿时心疼不已,“纯然,父王心里明白,你也不用替她们遮掩,定是我多疼你一些,便有人眼红心妒了!”
“父王。”华纯然投入幽王怀中,嘤嘤轻泣,“没人欺负女儿的,父王国事繁重,女儿不想父王再操心。女儿只是没了娘,心里没个依靠,时常感到孤单罢了。”
“乖,我的乖女儿不哭。”幽王顿化身慈父,这会儿为了哄得爱女欢颜,只恨不得将天下珍宝全捧来才好,“你还有父王啊,父王就是你的依靠,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嗯,女儿明白。”华纯然在幽王怀中点点头,然后放开了幽王,一张玉颜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更何况疼她入骨的幽王。
“乖女儿,别哭了。”幽王拥着女儿一起坐下,一边拾过丝帕给女儿擦泪,“这么多的儿女中,父王最疼的就是纯然了,只要看着纯然,心里头所有的烦事都飞走了。可你这一哭啊,父王的心就像被针刺了似的,疼得要命。”
闻言,华纯然破涕为笑,撒着娇道:“父王,你这是在笑话女儿,本来女儿是有好事要说与父王听的,这会女儿不要说了。”
“好吧,好吧,父王不说了,还是我的纯然说话吧。”幽王爱怜地抚抚女儿的头,“纯然想要说什么好事?”
华纯然端正了神色,道:“父王,不知您有没有听说过白风黑息?”
“白风黑息?”幽王目光一闪,看着爱女,“父王听说过,这两人乃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只是纯然何故提起?”
华纯然盈盈笑道:“女儿正是想禀告父王,这白风黑息正在女儿的宫中做!”
幽王闻言,顿双眉一皱,其实他已经知晓此事,本来也是想要与她说这事,却没想到女儿如此坦白地告诉他,他看着爱女,道:“纯然,你公主之尊,岂能接触这些江湖中人。况且这黑丰息乃男子,留在你宫中,若传扬出去,岂不坏你声誉!”
“父王。”华纯然不依地摇摇幽王肩膀,“那白风黑息一男一女可是同在女儿宫中,女儿是敬他们卓绝的本领,所以招待他们做,宫中上百的宫女、内侍看着,女儿坦坦荡荡的,不怕小人诬蔑。况且父王曾说,江湖草莽中也出奇人俊士,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女儿觉得这白风黑息真乃罕世奇才,父王若得他们相助,定能大展宏图,我幽州将来定不会再屈居于冀州、雍州之下!”
“哦?”幽王眼带奇异,“如此说来,纯然是想引介这二人为父王所用?”
“嗯。”华纯然点头,一边重斟了茶水捧给幽王,“父王,光凭这两人不惊动宫中守卫便自如出入王宫的这等本领,女儿便觉得父王可用之,更何况这两人之才具还远不止如此,所以女儿才百般结交于他们,就是想将他们留在幽州,以襄助父王,或许……”说到此她声音轻轻的,神色却无比的端重,“父王,或许这两人能助您得天下!”
幽王手中茶杯一响,抬眸看着华纯然,目中精芒闪现,过得片刻,他放下茶杯,略带叹息地道:“纯然,你自幼聪慧,父王的心思也只你能懂几分,倒是你那几位兄长……唉!”
“兄长们还年轻,暂不能替父王分忧也是情有可原。”华纯然淡笑道,“父王,您可要接见这两人?”
“嗯……”幽王沉吟一会儿,摇头道,“孤暂不接见,他们这些江湖人心性难测,且再看看。倒是那两人在你宫中已住有五日,你贵为公主,岂能与这些草莽同住,还是让他们搬去宫外的别馆吧。”
“嗯?”华纯然闻言微微一愣,然后轻轻叹一口气,很有些难过地道,“原来父王早就知道这两人在女儿宫中,是父王派人监视女儿吗?父王不信任女儿吗?”
幽王自知失言,忙安抚爱女,“纯然,父王绝无派人监视你,只是淑夫人担心你,所以才告之父王的。”
“原来……”华纯然话未说完便红了眼圈,一串泪珠落下,又似不想父亲看着,她忙别转过头去。
“纯然,乖女儿,别哭。”幽王一见爱女难过落泪,忙搂住女儿轻轻抚拍,“纯然,你别哭啊,父王怎会不相信你,父王最疼的就是你,父王是关心你啊。”
华纯然却转过身背向幽王,肩膀微抖,轻轻啜泣,丝帕拭着眼角,“父王,女儿没难过,您别……别担心。”
“纯然。”幽王一把将爱女扳过身来,却见她已是满脸泪痕,不由得懊悔不已,“纯然,别哭啊,你再哭,父王的心都要被你哭碎啦!”
“父王!”华纯然扑在幽王怀中,嘤嘤啼哭,一边还轻轻泣诉,“女儿自幼失母,唯有依靠着父王疼爱,可这十多年在宫中,虽说周围都是亲人,可一个个视女儿为眼中钉,都要除而后快才好。父王,女儿活得很辛苦,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要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父王,干脆您还是把女儿逐出王宫吧,女儿在民间或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别哭,别哭,我的乖女儿,快别哭了!”幽王一颗心给华纯然的眼泪淋得软软的,酸酸的,又是搂又是抱,又是抚又是拍,百般劝慰,只愿怀中的宝贝女儿别再流那碎人心的眼泪,“纯然,别哭啦,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是说纯然的不是,孤一定二话不说就把她斩了!”